公孫石冷笑回應:“挾財入京,一路需士兵衛護,又何來兵困相府之說。”
刑名司周良立刻道:“若非兵困兵逼,又何需兩千人之多!”
新科狀元,中侍郎申奇道:“這正說明淺將軍為國盡忠,不遺餘力!”
沈昱再介面:“偏要宅選槐樹衚衕,與相爺比鄰而居?”
公孫石立刻冷笑:“莫不成沈大人是因為淺將軍沒有住在你家附近而心有不滿?又或是沈大人你做南家忠狗做慣了,以至於都忘了連南相也是為帝國在效力!”
“公孫石,你放屁,你才是淺水清的忠狗呢!”
公孫石摸著鬍子笑:“沈大人掌天下禮儀,口出不遜,著實是令人失望啊。老夫要做,也只做帝國忠狗,做得心甘情願,做得無怨無悔。”
朝堂上的熱鬧在一瞬間升到頂點,淺水清的名字就彷彿一個火藥桶的引線,在頃刻間引發了一場朝廷上的爭辯大爆炸。有關於淺水清的壓軸大戲在這刻正式開始,於紛紛攘攘中演出這場描盡眾生百態的人生大戲。
以禮儀司沈昱為開始,尚書省各部官員,如刑名司周良,司封蔣元等,與以公孫石為首,申奇等新晉官員附從,展開了一場堂而皇之的朝堂角力。
假如是南山嶽在這裡,他一定會驚愕發現,原來朝堂上支援淺水清的人,竟遠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絕大多數的年輕官員和武將,幾乎都是站在淺水清的一邊,而大多數的老臣子,則是站在南山嶽的一邊。
這是新與老兩股勢力的對撞,兩股不同勢力在朝堂上的角逐,不僅僅代表了兩個人的命運,同時也影響著絕大多數人的命運。新人們渴望淺水清能出頭,從而為自己踏著老一輩的屍骨更上層樓打下良好的基礎,老人們則要捍衛自己的權力,絕不讓新晉小子們有踩在自己頭上的機會。
早在半年前,淺水清便已努力培養屬於自己的新興勢力,在這刻突然拿出來的時候,儼然是一幅令人眼前一亮的新氣象。
沈昱的聲音在這刻高亢起來:“淺水清不聽軍令,驕橫跋扈,殺戮止水,結怨天下,雖薄有微功,卻憑功自驕,屢犯國法軍規。在赤水鎮,他縱容部下借糧生事,導致驚掌旗身死,方篡居其位,在大梁城,他分發宮女,殿柱題字,視皇產如無物,回到帝國,他又借病不歸,拖延時日,月後方返,如今又兵困相府,以下犯上,更是罪上加罪!陛下,淺水清其人,手段殘忍,目無法紀,心腸歹毒,這樣的將軍,別說是賞他封他了,就是讓他留在朝中,都是對天下臣德的侮辱!”
“正是正是!”一片附和之聲響起。
公孫石也冷笑道:“淺水清領萬人平天下,一切所作所為,皆為戰爭需要。禮儀與軍事歷來是衝突的兩件事,沈大人每日修身,以恭謙溫良為己德,不明軍事,不知兵法,到也罷了,但是如此誇誇其談掩其功名,彰其過失,你當陛下也如你般是個兵法白痴嗎?”
那句溫謙恭良本是用來形容對女人的要求的,這刻被公孫石用上,顯然是在暗中嘲諷沈昱,連淺水清都不能不歎服姜果然是老的辣。
沈昱氣得大叫:“公孫石你放屁!”
申奇立刻介面:“那沈大人的意思就是陛下其實果如你般不知兵法嘍?”
沈昱沒注意到公孫石話裡有話,被申奇這麼一搭一檔,自己剛才的怒斥竟完全成了另一個意思,大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一句話,頓失了原來的威風。
朝堂中響起一片吃吃的低笑聲,公孫石長期官場角力,縱然離開朝堂十餘載,一朝回朝,竟依然是寶刀未老,只幾句話就將對手逼到尷尬境地。難得申奇也有這份天賦,竟然一下就抓住對手的錯漏,予以凌厲反擊。
這刻公孫石笑道:“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大人就是自認不懂兵法了,既然不知兵法,又何必在這裡謬言軍人行為之對錯,何不將一切交給皇上處理,陛下自會有公斷。說起來,天風軍律,凡在外統兵之大將,若遇堅城而下之,可以該城府庫之財相賞。淺將軍自入止水以來,一路下城無數,本可刮盡所有,盡歸囊中,但其心念帝國大業,將所得絲毫不留,全部進獻帝國,如此作為實為朝之忠臣,國之棟樑。為何諸位臣工反因此指責將軍領兵過眾呢?非要那無數財寶盡入賊人之手,大家才心甘不成?又或是妒其功德,反進小人讒言?!”
這番話,不是不凌厲的,著著實實的擊中了對手的要害。
反駁之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蒼野望的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這場朝堂上的爭鋒,本不在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