壇裡,他一坐就能坐上幾個小時。
管柊始終記得那一天,他在看一朵花,一朵開得正豔的太陽花。
他媽媽的名字裡,有一個陽字。
所以,他對這種不起眼的花,格外鍾愛。
那是一個夏日,太陽還沒下山,他抱膝在花壇陰暗的地方坐著,極不容易被人發現,目光裡,似乎只有那麼一朵嬌柔纖弱卻怒放的花!
而艾勞,就是這時候,從那花壇裡探出了一個腦袋!
管柊真是被嚇了一跳,黑亮的眸子連著眨了好幾下,一臉的惶然失措。
他認得艾勞,軍區大院裡要雨得雨要風得風被那個老爺爺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公主!
老爺爺的身份,他也聽家裡人提起過,據說,是整個軍區大院裡級別最高的首領!
他沒動,也沒說話,並不是不喜歡艾勞,而是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他不知道如何應付!
多年後,管柊問起艾勞,那時候,看見他,是不是嚇著了?
管柊猶還記得艾勞的回答——艾勞當時正在吃蛋糕,還是有奶油的那一種,那女人伸出舌頭舔了奶油,然後,舌尖掃過嬌嫩的紅唇,接著砸吧著嘴巴,兩眼放光地說了兩個字——漂亮!
這就是艾勞對管柊的第一印象!
管柊自己是嚇了一跳的,他以為,艾勞肯定也是嚇著了,因為他一直坐著,沒有發出聲音,艾勞突然出來,看見他,不覺得意外嗎?
其實當時艾勞愣了愣,也實在是沒想到花壇後面還有人,但她膽子大啊,更何況,一眼看過去,根本沒時間顧慮其他的情緒了,就覺得眼前的男孩可真好看啊!
兩個人眼睛都不小,都很黑很亮,睫毛都很長,你看我,我看你,瞪了半天,還是艾勞先開口:“一起玩好不好?”
當時,艾勞五歲。
看著明顯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漂亮小女生,管柊懷疑自己聽錯了——即使沒參加過他們的鬥爭,可也聽說過艾勞的威名!據說她刁蠻任性不講理,據說她小氣記仇瑕疵必報,據說她蠻橫無理愛告狀,反正,聽說這大院裡的大大小小的男生,都被她整過。
可是,第一眼,管柊就覺得她很順眼——無關容貌,艾勞的容貌肯定是漂亮至極的,但管柊的順眼,和容貌沒關係,那是一種感覺,是艾勞身上的陽光和積極向上的能量,讓他覺得陰霾的天空突然有了五彩的雲霞!
“我們在玩捉迷藏,你來不來?”見他沒有說話,艾勞又問了一句。
他又眨了眨眼睛,然後,一字一句地開口:“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聽在艾勞耳裡,真的是一字一句的,因為他說話很慢。但不管怎麼說,他說話了,艾勞就覺得很開心,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伸出手來:“當然可以!但是,你要和我一起!”
看著那雙沾染了花壇裡的泥土的小手,有點嬰兒肥,白皙如玉,帶著小女孩獨有的可愛,管柊情不自禁地伸了手出來,點頭:“好。”
艾勞慢慢從花壇裡爬出來,一身潔白的公主裙早就沒了原來的本色,牽著管柊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拉著他一起從花壇上跳了下來,然後,揉了揉鼻子,開口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即使是夏日,管柊的手也冰冷,握著艾勞熱乎乎的小手,心裡一陣從未有過的溫暖:“我在想我媽媽。”
艾勞歪著小腦袋,似乎有些不理解:“想媽媽就回家啊。”
管柊還來不及解釋,就聽前面有聲音傳過來,看過去,嚇了一跳——不遠處,十幾二十個小男孩都朝著這個方向湧過來,氣勢洶洶的,挺嚇人。
管柊不由得看向艾勞,卻見那小女生面不改色,一臉的鎮定從容。
管柊認不全,但是也認得不少,何況,有幾個還是和他一個班級的,他們在班裡的作威作福,他也是知道的,此時見他們來者不善,下意識地把艾勞護在了身後。
三四米的距離,為首的男孩站住了。
管柊認識,是林源。
他知道,林源很優秀,那個所謂的父親在飯桌上提到林源名字的次數,都不下十次了,那意思就是讓他們幾個以林源為榜樣,向他看齊。
如今,父親心目中的好兒子標準就在他面前,他心底,突然升起了濃濃的自卑和低落。
那時的臨淵,不過九歲,卻儼然是個小大人模樣了,雙手操著褲兜,目光直接落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艾勞,你輸了。”
被管柊擋在身後的小女生挺著胸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