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錫從牆角見到一支長槍的紅纓,他沒有停下步子,繼續快步衝了過去,作戰靴在雨水裡的聲響格外地清楚,這讓那清兵警惕起來,轉過牆角,李開錫的刺刀已插入他的眼睛擰動了一下,用力地拔了出來連著破碎的眼珠,沒有等那清軍去捂自己的眼睛,李開錫的刺刀已把他的喉管割開。
纓槍掉在被雨水打溼的作戰靴牛皮靴面上,沒有發出一點響聲,李開錫勾開長槍,側著塗抹了油彩的臉,衝那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捂著咽喉、動脈和氣管都被割開、不可能說得出話的清軍笑了笑,奮力把纓槍從下至上刺入那清兵的胸膛,釘在牆上。
終於他們到達了綠營的糧草營中,李開錫用臂彎一把勒住聽見動靜跑過來的清軍咽喉,用力的一拗,把他輕輕的放下,對那七名戰士做了一個灑下火藥的手勢,大家從口袋裡掏出油紙包,小心地把黑火藥灑上去。
“把炸藥包留給我,馬上撤退,最多給你們十分鐘。”李開錫給那七名完成了灑火藥的任務的戰士低聲地說:“我剛乾掉多少敵人,回去幫我報上去,我想怎麼也夠二等功了。士兵,這是命令!”說著他無聲地笑了起來。這次跟著他來的七個戰士,加入大明陸軍的時間,大約都和何傳文接近,所以他們知道副連長的心思,一個老兵低聲道:“副連長,快點火,然後一起撤吧!別和連長生那悶氣了”
“不。”李開錫輕輕的甩開老兵的手,嚴肅地道:“他說得沒錯,要對士兵負責。馬上撤離,一點火就誰也走不了,快點!十分鐘。”接受了老兵的軍禮,他開啟懷錶坐在糧草營裡的長凳上。
三分鐘過去了,李開錫將銅帽底火插入兩把短火銃的引火孔中,把它們擺放在凳前桌面上,他並沒有帶那把連級幹部配給的左輪手槍,而是在出發前就把他留給了柳富春,因為他不想在死後被清狗繳獲。
李開錫慢條斯理的取下背上的騎槍,把硝化棉塞進之前就裝好了彈頭的槍膛裡,然後同樣在引火孔里加了底火,扳下擊錘。他握著騎槍,慢慢地轉身走到窗前,儘管雨很大,風很烈,但憑著長久訓練而得來的素質還有對戰術動作的熟悉性,他還是可以分辨出右前方二百碼那幾點綠色,就是剛才離開的幾名戰士的身影。
這時懷錶已走了七分鐘,李開錫從窗戶上卻見幾個清軍映入眼簾,他們擁著其中一位軍官模樣的人牽著一條狗,披著蓑衣走在風雨裡,李開錫暗叫一聲:不好!因為那轉角過去就是剛才被他釘死在牆上的清軍屍首,而那七名離去的戰士,現在起碼還離綠營出口二、三百米,如果對方一示警的話,恐怕那幾名戰士都無法離開,李開錫想了一下,從地上剛才被他拗斷頸椎的清軍腰裡,抽出旱菸管點著,然後把旱菸管的煙鍋伸出窗外。應該沒有一個軍官可以允許士兵在堆積糧草的地方抽菸。
果然那個牽著狗的清軍向這邊張望了一下,馬上抻手指著這邊,在雨裡叫罵著什麼,四人就衝這邊過來了。而那條狗更是解脫了皮索直向這邊奔來,李開錫笑道:“真是一條好狗啊!”他靜靜地蹲在窗下,那狗在雨中濺起泥水的聲響,漸漸地愈來愈近。
李開錫一聽那狗發出較重的蹬地聲,立馬長身而起,一記狠狠的勾拳重重地擊出,正好打在那條剛在窗戶外躍入的狗的下鍔。那狗一聲嗚咽,在半空中直直摔下地面,竟是硬被打昏過去,李開錫舔了舔舌頭,搖頭道:“好狗,可惜沒爐子。”說著他一腳踩在狗的背上,雙手卡著狗的咽喉使勁一提一抖,那狗活生生被痛醒過來,但脊椎骨節已被拉散,只能躺在地上吐著血沫一顫一顫的,李開錫有些不忍地道:“你也算條忠狗,各為其主,給你個痛快吧。”這時有腳步聲傳來,李開錫刺刀一捅一撩,那條狗終於死去,但李開錫拔出刺刀沒有站起來,他轉身一甩,刺刀正中一個邁進糧草營大門口的清軍,那人直挺挺仰面倒了下去,連呻吟也沒有一聲。
這時他探頭窗外,那軍官模樣的人帶著身後三人已離這裡不足五十米,李開錫摸起桌上的騎槍,他需要努力控制自己想開槍的慾望,他並不是一個狙擊手,這種風雨下的射擊他沒有第一發命中的把握,因為對這種複雜氣候下的提前量,不是能輕易掌握的事情。
所以他放下騎槍,快步從地上清軍屍體的臉上拔下刺刀,上到騎槍槍口卡座上,然後把它背在肩上拿起桌上兩把短火銃。
他回頭望了一眼桌上的懷錶,已經十分鐘了,他點燃了導火索。
然後把短火槍的槍口,抵在糧草營那竹棚砌成的外牆上。那軍官的皮靴,在糧草營外的過道上,清晰地傳來異於身後士兵的布鞋、草鞋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