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握著訊號槍的手,鬆開抱著槍桿的手,身體在白蠟杆子上向下滑,一節腸子滑過槍頭時被拉了出來,又被槍鋒割斷,然後李開錫重重地摔了下去,箭臺上幾個清軍,盯著眼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話。
而這時,第一排的騎兵已衝了進來,鬆散的拒馬一觸即潰,上馬應戰的清軍許多還沒有出馬棚就被重重地摔倒在地。
柳富春揮動著手中的雪楓式馬刀,大喝著:“漢群成員點名!”如箭般在暴風雨中衝了進來,而跟在一排身後的,五百多名天地會、小刀會、鏢師拳師組成的義軍,或步或騎,見柳富春如此身先身卒,眾人無不精神抖擻,奮力向前。
把一名清軍連人連弓劈倒在地,柳富春聽到身後通訊員趙強大喝:“指導員!”他聞言心頭一跳,那聲音竟從身後百步外傳來。他格開一名清軍的馬刀,左手騎槍扣響扳機把那清軍打飛,隨手一甩那騎槍準確落入馬背皮套,他百忙中回首顧盼,只見前後左右皆是清軍的紅纓帽和號衣,原來他殺得性起,已衝到離綠營中樞不過百步的地方。
這時身前又有兵刃招呼過來,柳富春忙一側身子握住對方長槍,馬刀就沿著槍桿削了下去,那清軍拇指被削飛,一聲慘聲,兩馬交錯而過,柳富春揚起奪來的長槍,“當”的一聲把橫裡劈來的兩三把長刀架開,急叫道:“通訊員,吹哨!”挺起長槍又把清軍的一名迎面衝來騎兵挑下馬去,剛調過馬頭,想要往回奔去匯合一排時,突然有清軍大聲的叫了一句滿語,劉方此時身後的清軍騎兵紛紛向外讓開,劉方隱隱心裡覺得不對,百忙中把身體一側,卻只聽“噝”的一聲響起,卻是鋼鐵刺入皮肉的響聲,柳富春只覺左手五指無力鬆開,長槍已脫手跌落,這時,他才感覺到左臂鑽心的痛楚。
通訊員在馬上持騎槍開火,撩倒一名清軍步卒以後,掏出一個用細鏈穿掛在頸間的鐵哨含在嘴裡,尖銳激烈的哨聲立時響了起來,漸漸的聲音越來越高昂。
柳富春左腳踢開馬蹬一勾,把失手的長槍踢了起來,卻聽身後有人用滿語吱裡咕嚕大喝,柳富春把長槍夾到肋下,才發現一支長箭已穿過左手大臂。這時身後破空聲傳來,柳富春百忙中拗盡腰力回刀一劈,“當”的一聲,柳富春已覺一陣巨力從背後襲來,忙借勢向前臥在馬頸間,企圖借馬力衝出重圍。
但他此刻身陷敵軍之中,清軍那會如他所願?胯下駿馬一聲嘶鳴,已被步卒砍斷馬蹄,柳富春腦裡還沒轉過彎來,身體已失去平衡向右倒去,左臂狠狠砸在地上,剛好是箭羽先著地,竟使整支箭透臂而出,饒是柳富春久經殺場,卻也痛得“啊!”的一聲慘叫!抬頭卻見一名著巴圖魯坎肩和鷹膀③的滿面虯鬚的清軍舉刀縱馬而來,料便是剛才背後勁敵。
這時卻有兩騎衝到跟前,柳富春認得便是在兩府交界接應新編騎兵一營一連的兩人,此兩人是為義軍中福建武平本地有名拳師,但他們沒受過永續性訓練,此刻衝殺至此,已然脫力,又見柳富春危急,便從後而至,可憐已無力把持兵刃,竟從馬上躍起,張開雙臂和身撲上,一人在半空已各有三兩長槍刺穿了身子,但也把面前五六敵騎撲下馬去,而另一個撲向那滿州巴圖魯的,竟被活生生一刀攔腰劈開,柳富春雙眼含淚,頓時心中悲憤填膺,咬牙便待爬起再戰,但卻又發現被戰馬壓在腿上,可憐那馬頭已不知讓清軍劈飛到哪裡去了。邊上早已有三四名清軍騎兵用馬刀來劈柳富春,柳富春咬牙半躺在地上,長槍交右手胡亂揮舞格擋開,清軍騎兵借了馬力,幾次刀槍相交,柳富春已然震裂了虎口,這時眼角又見那滿州巴圖魯縱馬殺到,柳富春方才借馬力都接不住對方一刀,此時心中大急,難道就要光榮在這裡?
卻聽狂風暴雨之中,炸竹般一陣槍響,那巴圖魯胸前冒出幾個血洞,便從馬上摔了下去。
卻是連長何傳文率著作裝備了彈倉步槍的二排從清軍後面殺出。
這時綠營管帶頭顱被誤打正著的李開錫斫去,軍中的巴圖魯也已陣亡,五百餘把鳥嘴銃,因為清軍在火器上並沒有如大明陸軍那般講究,就是硝化棉也在外面包裹一層油紙,裝填時才扯開後端。加上清軍用的是黑火藥,所以下雨打溼了火藥,這五百把鳥嘴銃便如燒火棍一般。
一時間清軍便如無頭蒼蠅亂竄,有小股仍在抵抗的,也架不住戰馬怒衝,馬刀劈砍,過不了十分鐘,便以清軍七百餘人投降,一千多人陣亡結束了戰鬥。
此一仗,大明陸軍連同副連長李開錫在內,陣亡三人。指導員柳富春被戰馬壓斷小腿,其他總共輕傷四十餘人,重傷五人,主要全部是集中在第一排。當然,前後兩批協同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