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轉過頭去的時候。在離自己約二十丈左右的地方,他只見到了一個柔弱的身影。
那是小白。
小白坐在地上,兩手環著雙膝。將頭搭在膝蓋上,寒冬尚未過去,此間日夜交替,寒風吹來了些許雪霜。小白的肩上白茫茫一片。顯是來了好久。
但她沒有過來,也許她知道世生心中悲痛不想再刺激於他,但心中抵不過牽掛,所以只好遠遠的守著他,沒發出一絲的聲音響動。
見到小白之後,世生心中難免又是一酸,想必她定是放不下自己,而他們三人的感情自然不用多說。此時紙鳶死了,其實難過的並不止是世生。
小白的心裡又如何能好受?
而想到此處之後。世生低下了頭,心中長嘆道:世生啊世生,你怎麼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你當痛心的只有你自己麼?如果你不振作的話,那其他人又怎麼辦?
於是,世生當即攥緊了拳頭,對著自己的臉狠狠的打了一拳,這才輕輕的走到了小白的身前,而小白根本沒有睡踏實,聽到腳步聲之後,她忙抬起了頭,只見世生彎下了腰,蹲在了她的身前,兩個同樣憔悴的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
小白見世生一夜間頭上生竟出了好多白髮,頓時含著眼淚說道:“世生大哥”
世生強撐出了一絲笑容,拍了拍小白的肩膀,然後對著她輕聲說道:“沒事了,讓你擔心了,我已經想通了,我已經沒事了。”
一夜白頭多少有些誇張,但昨夜不止的寒風確實吹白了世生不少頭髮,且見他那頭雜亂的頭髮中黑白交雜,盡三分之一的頭髮已經褪成灰白之色,煞是扎眼。
此間心中雖然還是難過,但一夜夢醒一夜醉後,世生終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其實,他的遭遇,早已在之前的三次旅途中便有暗示了不是麼?
法明老妖與女鬼,受三世情劫,最後仍難逃命運因果,一切都是註定的不是麼?
所有人都逃不過命運的,不是麼?
世生沒有說話,但紙鳶的死讓他感到劇烈的悲痛與自責之餘,卻並沒有讓他覺得心灰意冷,因為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了。
而且,他不能就這樣一直頹廢下去,也許往前並不會勝利,但原地停留的話則註定失敗。他又怎能讓紙鳶與那些千千萬萬平白無故丟掉了性命的人失望呢?
這個仇,我一定要報,而且不止是喬子目。
如果要自責要痛心哭泣的話,也要等了解了這所有的恩怨因果之後,再用後半生去做吧,也許我的生命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所以,允許頹廢,但不是現在。
因為現在是亂世,亂世不容矯情,一夜過去了,新的一天已經開始,雖然紙鳶去了,但還有許多朋友等著自己,他們不能再繼續被動下去,況且,還有小白。
紙鳶不在了,世生則能再讓小白擔心自己?
於是,他選擇了將所有悲傷隱忍在心裡。
他就是這樣的人。
而小白見世生說出這番話後,知道他是不想讓別人擔心,但當時的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該怎麼做,只是望著他雜亂的白髮,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而世生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對著她說道:“你知道我這一晚想了什麼麼?”
小白茫然的搖了搖頭,只見世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唏噓道:“我在想,紙鳶如果還能看見,她知道我們現在這樣的話,她會不會很難過?”
小白身子一顫,低下了頭用手捂著眼睛,渾身顫抖,而世生也苦苦一笑,雙手抓著她的肩膀,含淚對著她笑著說:“我沒用,不能救她,但是我也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所以要難過。就等所有事都完結了之後再難過吧,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另外一個世界與她相逢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好好的活著!是給她報仇終結這一切,你明白麼?”
世生知道世間死去的亡魂會飄向地府,每個生命都會有這麼一天,這是一個永無止境的迴圈過程,紙鳶先去了一步。雖然平復亂世者會有成仙機緣,但現在這個機緣對世生來說已經如同雞肋,他自是不會成仙的。因為總有一天。他要和小白一同去地府,三人會在那裡再次重逢,但那個重逢不是現在。
想到了此處,世生便苦笑了一下。而小白聽了世生的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好一會而,她終將那苦楚也嚥進了肚子。用力的擦了擦雙眼之後,她咬著下唇對著世生重重的點了點頭,顫道:“嗯,我明白!我,我不會在哭了!”
世生也輕輕的對著她點了點頭,接下來用手拂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