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既然稱外祖母為故人,那麼想必年紀也不小了。世人只知國師來歷成謎,不知其所有,故而本世子妃心中疑惑,才有此一問,還望國師不吝解答。”
國師看了她半晌,才道:“本座這些年大多閉關,也太久沒人問過本座的年紀,這許多年,連本座自己都快忘記了。”她似有些悵然,“只是當年成帝聘本座為西戎國師之時,本座才大好年華。歷經三載帝王,先帝在位不過寥寥幾年,當今聖上在位已然二十餘年。這樣算起來,本座如今也年過半百之餘了。”
她看向秋明月,“如此回答,世子妃可滿意?”
秋明月含笑點頭,忽然又問:“國師似乎擅長丹青?”
眾人又是詫異,這又是什麼問題?不過聽她這麼一問,眾人這才發現,方才國師拿出來那幅畫所描繪的女子果真是栩栩如生。這等畫工,世所罕見啊。某些精通此道的,不由得眼露讚賞。
鳳傾璃眼睛一亮,已然知道秋明月的目的,她這是想要拆穿這位國師的身份。高興之餘,卻也有隱隱的擔憂。
國師眼神變了,上座的太后臉色也變了。死死的盯著國師,眼神裡隱隱有殺氣。
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國師很快恢復了鎮定。
“談不上精通,不過閒來之時隨意所作,等不得大雅之堂。”她手指一動,那幅畫已經卷了起來。
“說起丹青,本世子倒是想起一個人老。”鳳傾璃在她收畫的時候突然開口了,他眉眼溫潤,笑意柔和,完全不若最初對端木清出手狠辣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得是個溫文儒雅的翩翩佳公子,令人倍生好感。這滿座的閨秀,不可避免的再次紅了臉。當然,其中也包括記不住教訓的端木清,幾乎是痴迷的看著鳳傾璃。
秋明月心中暗自嘆息,妖孽果然在哪兒都禍害人。
國師周身隱隱升起暗沉之氣,卻不言不語。
鳳傾璃又道:“久聞國師通曉天下事,想來應該聽說過‘燕居夫人’吧。”
燕居與大昭先帝糾纏太深,旁人說起此人必定要在太后心中留下疙瘩。由鳳傾璃說出來,上面那兩位由於愧疚,自然不會多加責罰。
這就是他的體貼之處了。
秋明月回頭看他,眼眸隱著笑意。她能解決的事他不干涉,她不能解決或者會留下隱患的事,他幫她解決。
果然,燕居夫人四個字一出口,場面瞬間靜默如死水。太后臉色發沉,孝仁帝眼神有些暗,周圍的百官面色也變了變。當年先帝迷戀燕居,弄得朝堂大亂險些招致不可平息的禍亂。直至晚年,才逐漸穩定了朝政,卻仍舊有禍患,也簡介導致了二十餘年前的宮闈政變。
提起這個女人,大昭的官員可謂同仇敵愾,此時臉色都有些發青。
鳳傾璃不理會國師,繼續說道:“燕居夫人擅長丹青,且畫工如神,凡所親筆繪畫,無一不栩栩如生。然而,無論後人怎樣模仿,卻不堪其風。便是天下第一公子,也莫能窺探其分毫。世人傳言,燕居夫人尤其擅長山水畫,其繪畫之景物,令人仿若身臨其境,流連忘返,不知所以。更奇妙的是,她的畫能招蜂引蝶,引起自燃共鳴。所以無論後人怎樣模仿得惟妙惟肖,都不能得其真傳一二。”他眼眸流轉,笑意傾瀉。
“可是據本世子所知,燕居夫人之畫筆墨很是特別。哪怕是陳舊多年的畫作,也能嶄新如一。”
他說到此處,定定的看向國師。而周圍的人已經隱隱從他這番話中察覺出了什麼,不由得都微微變色。
“方才國師說你手中那幅畫是十多年前所作,可縱然本世子不精通此道,也能看出此畫嶄新倒像是日前所作。不過既然是十多年前,國師定然不會記錯。那麼本世子倒是疑惑了,這燕居夫人臨摹之畫,據說其筆墨乃是一絕,世上再無第二人可窺其一二。”
他臉上笑意隱隱,眼神卻含帶殺氣,周圍百官已經個個面色生寒,猶如面臨戰場,只待鳴鐘擊鼓就能寶劍出削斬敵於首。
國師沉默。
秋明月卻在此時開口了,“說起來,這燕居夫人名動天下,入籍只怕也過了半百之齡了吧,倒是與國師同輩之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就差說那一句,燕居夫人就是西戎國師了。
“最後一個問題。”
秋明月此刻越發輕鬆自在,彷彿看不見周圍劍拔弩張。
“國師可否告知名諱?”
大殿再次沉寂,人人屏息。
孝仁帝和太后已經徹底沉了臉,眼神波濤暗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