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原來世子是傷情所至。”
鳳傾玥只是笑笑,並不反駁。他低著頭,看著空空的酒杯。他不抬頭,是因為害怕看見她望過來的目光,也害怕他期冀的抬頭看到她的目光落在另一個人身上。如此矛盾又如此掙扎,如同在他生命裡掙扎的斑駁血痕。那些看不見的黑暗裡,那些榮光背後的犧牲和孤獨。
是的,他在逃避。
一生清明一生理智一生清醒一生冷靜的他,面對任何刀鋒劍雨陰謀詭計以及那些不能言訴的灰暗下濃濃的血腥仇恨都不曾退縮皺眉的他。卻在此時,害怕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子。
不可謂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他一生不懼任何風雨,卻獨獨害怕她眼中沒有自己的影子。他寧可抬頭的時候只能看見她的背影,他寧願在她轉身的瞬間抬頭捕捉那一瞬的芬芳盎然。然後,將那一縷芬香一寸寸留存心底,刻入骨髓之中。也不願在懷著滿腔熱情,抬頭時卻看見她冰冷漠然的目光。那會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劍,刺碎他的心臟。
疼痛,無法呼吸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
所以,他只能逃避。
然後在逃避中自欺欺人。
曾經,她的眼眸中也倒映過自己的影子。雖然,很短很短,然而足夠他銘記一生。
國師又笑了笑,“世子痴情痴性,那女子也算榮幸。”
榮幸嗎?鳳傾玥在心裡問自己,這一刻他很想抬頭看對面那女子是何反應?他知道,憑她的聰慧,自然聽得出他口中之人是她。到得此時,他已經顧及不到阿璃聽到這番話後會如何,也顧不得去關注身邊那些異樣的目光。他只知道,此生已然錯過太多。哪怕是最後一刻,就讓他任性一次吧。過了今天,他還是那個人前笑若春風卻又無人入得他眼的王府世子。
從此這跌宕人生,這繁華人世,就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孤獨徘徊。再微笑的去面對,那些永遠無法改變的黑暗結局。
當初既然那般選擇,就註定會失去很多。那些本不應該加註在他身上卻也無法推卸的責任和使命,那些流光的年月,那些原本應該有卻被他因成全而自私放棄的生命救贖。
罷了,這一生,就這樣吧。
他微微閉眼,面上笑意如水。
國師又忽而話音一轉,這次帶上了幾分認真。
“本座曾聽聞世子與貴國馨怡公主青梅竹馬,曾經還因馨怡公主傷情十年,未曾踏出王府?後來好不容易馨怡公主回京了,卻不想陰差陽錯,佳人另嫁他人。卻不想世子如此情深意重,至今念念不忘。”
她此言落下,大殿中的人俱是一愣。這才想起來以前鳳傾玥和鄭馨怡之間的傳聞,又想起孝仁帝之前為洛王進京舉辦的宮宴上,太后曾有意給鳳傾玥和鄭馨怡賜婚。卻不想鳳傾玥因大皇子之故而婉拒,後來鄭馨怡又不守婦道和榮親王長子鳳傾翔私通。
當然,這件事雖然被太后下了禁令不許傳出去。但是皇宮中哪有什麼秘密可言?而且那天晚上那麼多人,這等大事,早就私下裡傳開了。不過礙於皇家顏面,無人敢挑釁而已。
為了遮掩醜事,太后將鄭馨怡賜婚於鳳傾翔,卻不想還未大婚就身死。原本以為如此水性楊花的女子,鳳傾玥縱然心有所戀,如今也該淡忘了才是。是以剛才他說起‘獨一無二’的時候,竟然沒有人想到鄭馨怡身上。
此刻聽國師所言,莫非鳳傾玥還對鄭馨怡念念不忘?
鳳傾玥也似乎怔了一下,秋明月以為他會預設,卻不想他溫雅而又堅定道:“國師誤會了。馨怡公主乃是六皇叔長媳,兄弟妻不可戲的道理,晚輩還是懂得的。”
呼——
多少閨秀都輕輕吐出一口氣。
“哦,是嗎?”國師也象徵性的意外了一下,而後又笑意盈盈道:“原來是本座誤會了,世子莫怪。”
她舉杯,對著鳳傾玥遙遙一敬,而後話音一轉,多了幾分認真。
“世子痛失所愛,心中傷懷無可厚非。然而家族延續,子嗣傳承,乃爾輩之責,世子可別沉浸過往傷痛而忘卻此身。”
孝仁帝忽然眯了眯眼,眼底乍現一道冷光。他巴不得鎮南王從此絕後才好,為此不惜算計多年。這個西戎國師倒好,先是縱容自家公主口出妄言,如今更是干涉到大昭一個親王世子的婚事。這西戎的國師,管得也太寬了些。
不能這麼下去,憑他多年帝王生涯歷經多少刀鋒劍雨多少廝殺沉澱出精湛的目光,也看不透這個國師。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