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說,鸞夙還是將出岫夫人送出了自己的院落。誰想此時朗星恰好行至門外,便與出岫擦肩而過。
只匆匆一瞥,出岫夫人已令朗星大覺驚豔。他顧不得與鸞夙客套敘舊,忙不迭地表達自己的驚豔之感:「這女子真美,說是南熙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提到這個第一美人的頭銜,朗星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去怡紅閣偷看□初的舊事,不禁對鸞夙再嘆:「那日你在怡紅閣執意要救皇兄,咱們便錯過了見到□初的機會。後來聽聞她已香消玉殞,有時想想實在遺憾得緊。」
日期:2013…12…14 16:27
鸞夙又怎會忘記那一日?若不是自己執意要救臣暄,如今她與朗星還不知該是何種境地,怕是沒有比眼下更幸運的了。此後聽聞□初紅顏薄命,鸞夙也深以為憾。畢竟「南□初,北鸞夙」之說流傳已久,她也很想見一見□初。
命運有時當真奇妙,三年前,朗星丶鸞夙與□初在北熙的青樓裡緣慳一面;三年後,三人卻意外在南熙慕王府相見。只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當初身份卑賤的三個人,如今都已成了南北兩國的傳奇人物。
然而上蒼到底還是隱瞞了這一段緣分。除卻出岫以外,另外兩人終其一生,都不知曉已然見過□初,皆抱著這一份無悔的遺憾,在宿命的安排下走向各自的歸途。
如若時光回退,朗星依然會慫恿鸞夙去怡紅閣,去遭遇那個改變他一生的故事開端;
如若時光重來,□初還是會選擇北上黎都,再遇一次聶沛涵,再將雲氏的興衰押在他身上;
如若時光倒流,鸞夙仍舊會救下臣暄,如此便能成全她這一世的傳奇愛戀。
既無前因,又何來後果?
一時之間,朗星與鸞夙皆沉浸在了對往事的追憶之中,不勝唏噓。最終還是朗星先回過神來,沒有在□初的話題上多做糾纏。
但見他笑吟吟地將一張絹帛從袖中取出,對鸞夙道:「這是三年前原歧壽宴那日,你在聞香苑當眾寫下的訣別血書。此趟前來南熙,皇兄命我將它在你眼前燒了,還讓我告訴你,務必等他把你搶回去。」
言罷朗星將另一封書信交由鸞夙手中,壞笑著調侃道:「我先宣告,這書信我從沒拆開過,若是皇兄寫了什麼肉麻的話,我一概不知,你也不必羞赧。」
聽聞此言,鸞夙已然紅了臉。她忐忑地從朗星手中接過密封嚴實的書信,但見其上只有八個字,的確出自臣暄親筆:
「縱隔千里,心在一處。」
只這一句,鸞夙已是潸然淚下。沒有懷疑,沒有怨怪,她的臣暄,到底還是知她懂她。鸞夙素手撫摸著信上的字跡,好似能感受到千里之外臣暄的體貼與溫存。
沒有空間與時間的阻隔,她與他,心心相印,彼此信任。
鸞夙看著朗星掏出一個火摺子,將那訣別的絹帛徐徐燃盡。涼風將火星吹得四處飄散,才令鸞夙赫然發現,又一個盛夏就此消逝。
如今已是九月了,距離臣暄逃出黎都時許下的三年之約恰好結束。然而結束的只是他對鸞夙的約定,那經由時光所雕刻出的愛情,依然還在征途之上
(本章完)
日期:2013…12…14 19:55
第121章
四十日前,北宣皇城黎都,太廟。
八月的朝陽清暉遍灑,映照在琉璃大殿正門之上。原是萬念無限的光景,此刻卻生出一種悲慼之感,彷佛上蒼看盡了人間的生死無常。
沉香木雕成的樑棟之下,侍立著百餘名朝中重臣,皆是素服整裝,神色鄭重;白石雕欄四周,無數禁衛軍肅穆而立,襟系白帛以表哀思。
今日,是北宣開國皇帝丶中天帝臣往的百日之祭。此刻,臣暄正一步步踏入主殿之內,親自將臣往的牌位供入太廟之中永受香火。靖侯朗星引路在前,執燈開祭。
漢白玉雕成的三重須彌座式臺基之上,供奉著臣家一門的祖先牌位,一排排,一列列,在燎爐的飄渺香火中,顯出無比的深邃與莊重。臣暄依照大禮將臣往的牌位供奉於金絲楠木的桌案上,跪地叩拜三次。
殿外,晨祭鐘聲不絕於耳,「吾皇萬歲」的高呼聲響徹天際;殿內,身在高處的年輕帝王,卻只覺得不勝空虛落寞。
「聖上,祭禮已畢。」禮部尚書見帝王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動不動,斗膽上前開口提醒。
臣暄想起如今禮部正在籌備的選秀之事,比籌備先帝的百日祭典更為用心,便在心底冷笑一聲,沉默著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