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伺候得挺周到,但是每日都覺得寂寞無聊,做什麼都不甚提得起精神。
用膳時吃到吳地新鮮奇特的美食,都覺得無甚味道,平日裡不覺得,現在想來,阿茂哪怕吃著極平常的菜餚都是極香甜的,連帶著他看到她那副模樣,也胃口大開。
就連寫字都是如此,他的阿茂不用做什麼,只是在屋裡走來走去,摸摸針弄弄線,他都覺得十分安心。到了這裡,只覺得屋裡空蕩蕩的,總是不習慣,才鋪開紙張就沒了興趣,索性丟了筆不寫。
午後的陽光透過老槐樹的枝椏照到了屋簷前的灰色瓦楞上,他看著那白亮亮的日頭,默默的下定決心,懶洋洋的對著一旁整理書籍的阿蔻道:“你說,我們明日回會稽好嗎?”
阿蔻愣愣看著獻之,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阿茂帶著孩子趕到家時,開門的侍女面色有些慌張:“七夫人,你總算回來了。七、七少爺也回來了,發了好幾天脾氣了。好可怕啊。”
阿茂一聽,頭都炸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夫人回孃家,第三天。”
“七少爺現在人在哪裡?”
“好像在書房裡練字呢。”
阿茂抱著孩子趕緊的往屋裡去,看著玉潤白皙的額頭上密佈著汗珠,烏黑的碎髮粘在了臉上,她趕緊聞聞自己,也是一身臭汗。心想著獻之最是好潔,自己這樣蓬頭垢面的過去,他怕是更要生氣的,猛然停了腳步,對一側的劉氏道:“快帶著孩子洗洗去吧。我隨後就來。”將孩子遞了過去,自己急急的去內室找兩件換洗衣裳。
“回來的倒是挺早的。”她尚在迴廊裡走著,就聽到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說道。
側頭一看,園子裡的花蔭下一個人,半躺在精緻的胡榻上,雙目微合,沒有著冠,長髮挽做一個髻,插著一根老烏木簪內,兩鬢落下長長兩縷烏髮,蜿蜒在白色暗雲紋織錦長袍上,墨綠色的腰帶鬆鬆系在腰間,腰帶上墜著一枚核桃一般大的玉佩,下面的流蘇卻是由墨綠漸變做黑。
雖然和他朝夕相處已有兩年,乍一看到他如此俊秀的儀容,阿茂還是忍不住為他的美色所惑,有絲恍惚。轉念一想,他這渾身上下,雖然看似平常,其實心思暗藏,哪一樣的花費都讓曾經的自己咋舌不已。也就無甚驚豔感覺了。
讓阿茂皺眉的是,此刻他一側几案上碩大的銀盤裡堆滿了烏紅的櫻桃果實,一個十七八歲的婢子正將那果實一顆一顆的喂到他的嘴裡,春蔥一般白嫩的手襯著那烏紅的顏色,美得觸目驚心。
那婢子殷切到不行,獻之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阿茂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一時苦笑不得。
獻之見她並不回答,睜開雙眼道:“啞巴了?我問你話呢!”
阿茂平靜道:“回來的是挺早的,在建康才呆了一天。”
獻之“哼”一聲:“誰準你去的。”
“因你不在,我便和二嫂說過了。”
阿茂見他不說話,看他那樣一番做派,心裡倒撩起火來了,心想著,你我是夫妻,我究竟做了什麼容你這麼輕慢的對待,我不過是回一趟家,看看我的阿兄,也沒有怎麼聲張,對你王家無甚損害,面上就清淡起來:“夫君若無旁的事情,為妻就先下去了。”
獻之這才有些急了,一揮袖子:“滾。”
阿茂扭身就要走,獻之大聲道:“我不是說你,你留下。”指著一側正拿著一枚櫻桃在看熱鬧的侍女道:“我讓你下去。”
阿茂看著那侍女頗有些失望的離去,一言不發。
獻之那日回來聽說她跑去了建康的時候,心裡火燒火燎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她路上會不會遇險,如今建康朝局如此險惡,他又擔心深處權力漩渦中心的郗府會不會遇到什麼變亂,總之擔心的飯都吃不下,天天想著等她回來好好收拾她來著,可是一看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整顆心方寸都亂了,她站在自己面前,和往常沒有什麼分別,她哪裡知道自己為她擔憂的一番心腸,他倏忽覺得自己撲在她身上的那顆心是那麼的不值一提,看她現在這樣一番模樣,分明是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他怨恨起阿茂來:你怎麼這般沒心沒肺,你可知道我都為你操碎了心。
獻之一心一意想要懲罰懲罰她,對著阿茂揚揚下巴:“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過來伺候為夫。”
阿茂站著只是不動:“我身上臭烘烘的,還是不要過去了,先去沐浴了,以免把你也弄臭了。”她說的是實話,她知道他好潔,她怕被他嫌棄。
說完,就想走,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