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料極佳,針腳細密,一件件,從出生做到三四歲,沒有一樣,不是傾注了母親的心血。
想到母親當年懷著自己,不肯假手丫鬟,以怎樣溫柔的神情在燈下一針針親自縫製,當時陸蕪菱便不覺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若是母親在世,大概是看不得她受一點苦,看不得她哭泣,看不得她流血,更遑論輕生若真是在天有靈,看著自己用性命換來的女兒這般模樣,不知要怎樣憂傷哭泣。
想到這裡,一直堅定如鐵的決心,已經不知不覺動搖難定了。
她心中忍不住一陣劇痛。
若是再有一次,自己還能一往無前地紮下那一刀嗎?
可不如此,自己又怎能忍受做一個男人姬妾,邀寵承歡,爭風吃醋的齷齪生涯?
端木嬤嬤看她神情,知道她已被自己說動,忍不住暗自歡喜,可看她一臉痛楚,又不禁嘆口氣。
陸蕪菱將憂思壓下,跟端木嬤嬤交接了賬務,拿了對牌,就回房理清楚頭緒。
羅府的賬務很混亂,顯然端木嬤嬤於此道很不擅長,陸蕪菱究竟聰明,看了一會兒,便弄通了。
這本是羅府內務的帳,現在羅府內院有丫鬟婆子一共二十餘人,馬伕小廝等七八人,羅暮雪送禮應酬等外務一概不從賬上走,是以這本賬主要便是日常三餐用度並丫鬟婆子小廝們月例和衣裳的賬務開支。
別看人手不足陸家以前的三分之一,帳卻也不少。
廚房是一塊大頭,畢竟除了主子吃飯,還有這麼多下人,一天雞鴨魚肉,生鮮水果,竟是不低,一月下來,總是要二百兩銀子上下。
陸蕪菱雖不大清楚外頭的物價,只以前隨口問過丫鬟幾句,卻是已經看出了帳裡頭幾處不妥。
不過廚房是大事,眼下又要安排宴席,卻不該隨便動彈。
丫鬟們月例不等,除了端木嬤嬤和外院管家是一人二兩銀子月例,其餘都不多,荷花是八百錢,錦鯉是五百錢,馬伕是六百錢,其餘粗使丫鬟們都是二百錢,小廝們三百錢。
另有每季一人兩套衣裳,也是個大開支。
此外便是第一進院子裡的那些俾將師爺們的用度,卻是不少,雖不從內務支付,每日吃飯茶水用度也是不少。
而羅暮雪的一年薪俸是六百兩,這還是武將比文官要高,但每季羅暮雪都還直接存入內帳一千兩,卻不知銀錢來路。
他在京畿有一處不大不小的農莊,不時有肉蛋果蔬運來,去年秋天也有些糧食入庫,因到手還不足一年,不知年底究竟能有多少出息。
掌事
陸蕪菱想來想去,為羅暮雪管家理事,不盡心不行,太盡心亦不可,卻是要掌握個度。
最好是在儘量少接觸他的秘辛隱情的情況下,起到儘可能明顯的效果。
想來想去,開源也好,節流也罷,都同自己無關,羅暮雪顯然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銀錢緊張的跡象,查下人們貪汙的油水貓膩,不但得罪人,也會造成整個府裡日常事務混亂,很是沒必要。
所以,陸蕪菱想來想去,自己首先要做到的,便是讓府里人人能各司其職,讓羅府能井然有序,便相當對得起羅暮雪了。
這個雖然也得罪人,卻不至把人逼狠了,且積威之下,這些人還是服從的可能大些。
於是當晚定下計來,陸蕪菱便安心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早膳之後,她叫住路過的兩個小丫鬟,道:“你們去幫我,把二門內所有人叫到這裡來。”
兩個小丫鬟都是十一二歲年紀,聽到這話,都瞪大了眼睛,看瘋子一般看著她。
陸蕪菱慢條斯理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碗筷,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將對牌拿出,淡淡道:“速去。”
兩個小丫鬟見了對牌,又見她語氣篤定,態度從容,慌里慌張行了個禮,答應了。
“慢著,”陸蕪菱叫住她們,淡淡道:“你們叫什麼?”
小丫鬟中一個梳著雙丫髻帶著淡紫色堆花的伶俐些,搶先結結巴巴回答:“我奴婢叫杏兒。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另外一個這才反應過來,小聲跟著道:“姐姐,我叫五月。”
陸蕪菱點點頭,道:“你們慢些走,著穩些,一炷香之後叫所有人到這院子空地來,包括廚房裡各位嫂子,看門的媽媽,所有人。
兩個小丫鬟應了一聲,便拎著裙子跑出去了。
陸蕪菱坐在那裡,拿出了府中奴婢清單,又略作籌計,等著大家到。
過得片刻,三三兩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