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宮女畢恭畢敬地將繡架抬了出來,梅妃已經換好衣裳從簾子後走出來。在下人的攙扶中坐了下來,她居高臨下地望著素蝶,渾身都散發著不可接近的傲然氣勢,“你可以開始繡了。”
素蝶神色淡定,泰然自若,她不急於著手縫紉,而是不慌不慢地拿著衣裳端詳了一陣,等掌握了其中的紋路後拾起縫針,按著顏色小心翼翼地對號入座。烈日當空,暖陽直射在素蝶的額角上,滲出一層薄汗。素蝶持針精雕細琢了一番,一針一線都格外小心,不容有任何差池。
“好了,請娘娘過目。”檢查再三,素蝶確認萬無一失後,才將衣裳雙手呈上。
梅妃冷笑著接過衣裳,仔細揪著每一個細節,任何一個差錯都可以治她一個大不敬之罪。目光在衣裳上游走,梅妃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她反覆檢查了數遍,硬是無跡可尋,心中一凜,看來這個烏喇那拉蝶絕不是等閒之輩。
“算你有本事。”梅妃一臉怒意地看著素蝶,彷彿受了奇恥大辱,生生吞不下這口氣。她不情願地揮了揮手,眾目睽睽之下豈能食言,“放了她們。”
“娘娘寬宏大量,以德服人,奴婢心服口服。”素蝶鬆了一口氣,以為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先別高興的太早。”梅妃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手忽然拽緊了衣裳,用力一扯,剛縫好的衣裳頓時裂開了一個口子,彷彿似那深宮裡的蠢蠢欲動般,只要輕易一句話,便會頃刻間噴發。
梅妃加重了力道,衣裳頓時撕成兩段,她的眼底露出殺氣,語氣冷若冰霜,“本宮從來都不需要補過的東西。”轉身對著如驚弓之鳥的秀女們冷聲道,“傳本宮旨意,鍾粹宮秀女得罪本宮,本宮罰她們今夜在鍾粹宮院內跪一個時辰,不得入眠,不許進食,直到跪完為止。”
“當然了”梅妃笑意更甚,豈肯這樣善罷甘休,她的手直指素蝶,“你除外。”
素蝶心中一冷,彷彿被人冷冷澆了一盆冷水,她這才看清自己的處境。梅妃這一指,不僅僅代表著她的恨意,更將她推到刀口浪尖中成了眾矢之的。
她的好意反倒是拖累了所有人,梅妃大不了眼不見為淨。而這些秀女則要與她朝夕相處,若是她們為難自己,只怕是比梅妃還要難纏。
思量著心中寒意更甚,素蝶緩緩開口,“奴婢願意與其他人一起受懲罰。”
如今她吃力不討好,得罪了兩邊的人,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梅妃冷冷掃過素蝶,心中嗤笑一聲,想要跟她來談條件,她烏喇那拉蝶也不看清楚自己在這宮裡的地位。見素蝶面色蒼白,梅妃心滿意足,開口奚落道,“今日本宮不妨告訴你,在這宮裡,太多好心反而會害死人。你一條命也許值不了多少錢,只怕那些被你連累的人,可就是真的是殃及池魚無端的抗下了無妄之災。本宮乏了,回房吧。”
她輕移腳步,似拈花顫抖,招搖而去。
素蝶頓時彷彿墜入低谷,她清晰感受到身旁投來的目光,那夾著不能理解的怨恨,人人都怪她多管閒事,無故連累眾人。借刀殺人本就是後宮中常用的手段,她的好心,卻成了梅妃揚名立威的工具。
看來這往後的日子,恐怕比想象中還要艱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 寸寸落華葬紅顏(2)
古香古色的房間裡,羅幃幔帳被彎月勾高高撩起,一盞琉璃燈散發著淡淡的光線,古韻的茶桌上擺著各色新鮮蔬果,色澤鮮豔,剔透晶瑩。
“聽說姐姐今日責罰了剛入選的秀女,不知為何。”一個溫婉恭謙的女子懶懶地靠在坐榻之上,裝作毫不在意的開口。當年的燕兒,如今已然蛻變成寵冠六宮的燕嬪。她俘虜聖寵數十載,久經不衰,皇上幾乎每過幾日便會夜宿於此,其榮寵可見一斑。如今,她更是身懷六甲,集寵於身,榮寵極盛無人能及。
“一群庸脂俗粉罷了,本宮只不過是教教她們這宮裡的規矩,省的以後不安分,給這後宮添亂。”梅妃輕描淡寫地開口,彷彿自己不過是冷眼旁觀的局外人。
“妹妹親自教導秀女自然是好的,但太過剛硬只怕會惹人閒話,說妹妹不通人情,恃寵生嬌,傳了出去,倒成了本宮管教後宮無方。”正坐上位的皇后微微抬眼,臉上的笑意未抵達眼底,語氣雖是溫和卻隱隱暗藏著一絲不可深策的怒意。
她梳著繁瑣高雅的髮髻,滿頭珠釵,幾根玲瓏精緻的不要斜插在髮髻兩側,耳邊墜下寶石耳墜,一隻展翅欲飛的金鳳戴在正中央,象徵著她不可褻瀆的皇權。
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