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只哭著搖頭,不肯鬆開緊抓著的樂師媽媽的手。
“你先走,搬了救兵,來救樂師媽媽”她說完,硬是扯開西川的手,高聲大喊,“跑。”
西川死命往前跑,崩潰的眼淚模糊了雙眼。
身後傳來悶聲響,還有人叫追。
回過頭去,樂師媽媽安靜的躺在血泊裡,眼睛還巴望著西川的方向,嘴微張著,是剛才那個跑字的口型。
西川直直撞到牆上,連滾帶爬的摸到洞口,一個勁往裡鑽,腳下一陣疼,是趕上來的護衛進不了洞,長刀亂刺,太鋒利,一刀見骨。
縮回腳,西川抱著膝頭,嚎啕大哭。真是傻,區區西川何來救兵可搬,可樂師媽媽說了,她也就跑了。
牆外頭護衛蠢蠢欲動,隨手抹了抹臉,蹭到嘴,血跡混合著眼淚,腥腥鹹鹹的。支撐起自己,瘸著腳,深陷夜色中。
☆、第六章
不知道去哪裡,只盲目跑著。兜轉了幾圈,還是回了家。
正遇上火急火燎要跑路的爹孃。
瞧著滿身血汙的西川,西川爹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操起掃把就打下來,西川也不躲,站得筆直。
“你竟然敢殺明少爺,想害死我們不成。”西川爹狠罵了幾句,衝西川娘嚷著,“還不去拿繩子來,捆了她,上門請罪,要是明國責難下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為什麼?”
眼淚撲撲落下,西川啞著嗓子問。
“還為什麼?你殺的是明國少爺,你知不知道你個白眼狼,枉費老子精心培養你,盡給老子惹麻煩。”
西川爹氣急,又是一掃把下去,西川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出巨大的聲響。他調頭訓西川娘道:“都是你個敗家的婆娘,當年要不是你非要撿了她回來,說是養著,以後能賺錢,也不至於弄得現在我們要跑路。”
“撿?”
西川仰頭,問了句,也不是要回答,自顧自哭笑不止。
“屁話。”西川爹訓道,“你以為我們供你念書,要你練舞是為了什麼,指著你飛上枝頭,能幫襯一把誰知道,這附近大戶沒一個瞧上你的,該死的賠錢貨、丫鬟命好不容易,掮客介紹生意上門,指著你識些字,會跳點舞,能賣個高價你就是掃把星一個”
原是如此麼,所以才能下得了狠手,日夜唸書,日夜練舞,日夜硬記下所謂禮儀,就為了能攀個大戶,或是賣個好價!
西川扭著脖子,張望這自己活了整整十七年的地方,笑出聲來。
一個好大的騙局啊。
西川娘終於找著繩子,急匆匆出來。
西川也不知道身子的哪個角落竟然還有這樣的力氣,狠狠推開惡狠狠撲上來的所謂爹孃,撒腿便跑。
十七年的大騙局,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跑得掉。只不要命地往前跑,回過神來,已是使不出半點力氣,躺在一片荒漠之中。
看著日出,到了日毒。
樂師媽媽,西川最後還是沒等到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來接,爹孃也沒有被打敗,被打敗的一直都只有西川而已。
若西川是個相士該多好,世間之人,只算上一卦,便知誰是騙子,誰是好人。
風十里攬了西川在懷,打斷她絮叨叨的夢囈,良久,亦是隻一句:“相士也算不出誰是騙子。”
“將軍。”
南澗皺眉,擔憂道,“這明國少主詭異的很,也不知是不是會來尋西川姑娘的麻煩,此後,西川姑娘該如何安置才好?”
“明國少主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即使他的話毫無道理可言。”
“那西川姑娘以後”
“叫十娘來,送她去個能安身之地,再從我俸祿裡支些銀子與她她不是春風得意閣的人,沒理由留下。”
“這明國少主知道了不會進犯吧?”南澗有些不確定。
風十里淡淡道,語氣卻很肯定:“他只要求她不死。”
“將軍。”
懷裡的西川悶悶出聲,抬手推開風十里,隻身坐在地上,悶著腦袋,雙臂環住膝頭,“當時在荒漠,將軍為何要相救,西川好不容易定下決心,等死的想著曬成肉乾,給路人吃了,也算件好事樂師媽媽說,上天總看著底下的人做的每一件事,好的,抑或是壞的,若瞧見了起碼下輩子,西川想比這輩子稍好些就行了”
風十里忽的笑,清冽的氣息轉而帶上些些溫潤,瞬間又收斂下笑顏自嘲道:“每每有人戰死的時候,我總會去慰問他們的親眷,遇上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