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告訴父親,“教育她指責她懇求她影響她④,我們作押韻的詩吧。”
威拉德同意這話。西碧爾一句話也沒有告訴奎諾奈斯醫生,一句話也沒有告訴她父親。
另一個意外事件,西碧爾也忍氣吞聲地保持沉默。它發生在一天下午,在那小麥圍欄裡。那時,西碧爾才四歲半。海蒂帶西碧爾到那裡去玩。天正下雨。
母女二人從威拉德的木器行的摺疊梯爬到店鋪頂層的小麥圍欄。海蒂說:“我愛你,佩吉。”然後,這位母親把孩子往小麥中一放,就走了,還把梯子摺疊到天花板裡去了。
西碧爾被小麥圍住,覺得窒息,感到自己快要死了。過了一會兒,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在那兒嗎,西碧爾?”她忽然聽出父親的嗓音。然後,威拉德站在她身旁,彎腰把她輕輕拉了出來,帶她下樓。她母親正在木器行裡等著。
“西碧爾怎麼跑到小麥圍欄裡去了?”威拉德問他妻子。“她會被憋死的。”
“準是弗洛伊德干的。”她母親謊話連篇,張口就來。“這個卑賤的孩子。鎮裡和教堂裡有了他才倒黴哩。我們得把這惡棍趕出去。”
威拉德立刻去找弗洛伊德。西碧爾和海蒂徑自回家。威拉德回家後告訴母女二人:弗洛伊德說“沒有啊,我沒有這麼幹呀。你為什麼懷疑我呢?”
“弗洛伊德專門會說謊,”她母親輕蔑地說。
威拉德不知如何是好,便問西碧爾怎麼跑到小麥圍欄裡去的。西碧爾的眼光遇到了她母親的眼光。她沉默不語。
“我不希望你再去那裡。”威拉德教訓女兒。“幸虧我因下雨而回家早。幸虧我到店鋪裡去。那張梯子有點不對頭的樣子,所以我爬上去看一看。”
正如西碧爾對那紐扣鉤和玻璃珠一言不發那樣,她對剛才發生的事也一言不發。
早在西碧爾才兩歲時,一天晚上,她父親問她,“你的眼睛怎麼又紫又腫呢?”她也是什麼都沒有講。她不讓父親知道她母親一腳踢開那孩子正在玩的積木時踢中了她的眼睛,而且還用拳頭猛打那孩子的嘴,那裡正有一顆乳牙在生長。
這些無法分割的事件表明:西碧爾的童年時代是在監禁室和拷打室裡度過的。在從藥鋪回來的路上,有關的記憶又一次來折磨西碧爾。
可是,記憶的折磨有時能被撇過一邊。一年級小學生西碧爾喜歡上學,交朋友,還曾在放學後去訪問她的同學兼朋友勞裡·湯普森的家。
勞裡的母親是一個熱情而開朗的胖女人。她站在門廊臺階上迎接勞裡和西碧爾,先攔腰抱了抱勞裡,然後對西碧爾莞爾一笑,便領那兩孩子進屋。牛奶和新鮮的蘋果餡餅正等著她倆哩。
在湯普森家,一切都那樣寧靜,但那時七歲的西碧爾可以肯定湯普森夫人在自己離去以後就會立即對勞裡做什麼可怕的事,正如其他所有的母親一樣。
西碧爾的母親拆磨西碧爾,使她害怕。而西碧爾自己無能為力。更糟糕的是:西碧爾還不敢請別人來干預。
西碧爾愛祖母,但只要她母親說“祖母,別走近西碧爾,她正在受罰,”她祖母就不來干預。西碧爾在下樓梯時被她母親絆倒,摔了下去。她祖母聞聲來問是怎麼回事,她母親回答:“你知道孩子們動作多笨拙,她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她祖母也沒有來干預。
她父親同樣沒有來干預。難道他沒有看見那紐扣鉤、那脫了臼的肩膀。劈裂的喉頭、燒傷的手、發紫的眼睛、腫脹的嘴唇、鼻中的玻璃珠,還有那小麥圍欄嗎?難道他不明白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嗎?但她父親不肯來弄明白。
每當西碧爾哭起來時,她母親總是說:“有人來了怎麼辦?”西碧爾怨恨她祖母和父親不來干預,也怨恨那永遠不來的鄰居,怨恨那老是呆在樓上而不知樓下發生何事的多塞特祖父,也怨恨奎諾奈斯醫生,他一次次看到多塞特小孩受到傷害但不去問個究竟。後來,西碧爾還怨恨她的幾位老師,他們常常問她出了什麼事,但從來沒有認真查一查原因。西碧爾特別喜愛她七年級老師馬撒·佈雷赫特,因為她可以跟這位老師談心。但西碧爾也對這位老師感到失望,因為,老師雖然好象覺得西碧爾的母親很古怪(也許還發瘋),但也沒有出面干預。後來,西碧爾在學院讀書時,護士厄普代克小姐儘管似乎有所瞭解,但還是把她送回家來受折磨。
西碧爾為這些人不來救援而感到憂傷,但並不責怪那位行兇作惡的人。有過錯的是紐扣鉤、灌腸頭或其他行兇工具。可是,那行兇者,由於是她母親,是她不僅要俯首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