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會生孩子了,我可以愛拉蒙家的孩子。
“我從你身上還能看出小女孩的影子,”拉蒙說。是的,西碧爾想道,那個小女孩,那些小女孩還在,只是早已過了童年時代。
話題轉到書籍、音樂和宗教。“我過去總對宗教信仰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現在總算過去了,”她說著,同時想道:幸虧南希和她那反天主教的強烈情緒銷聲匿跡了。南希死也不會與拉蒙交往,也不會讓我同他交往的。如今這不同的宗教信仰不會使西碧爾和拉蒙水火不相容了。
拉蒙開啟收音機要聽市場資訊。播音員正講著一位精神病學家在一件謀殺案中所作的證詞。“美國情結,”拉蒙厭煩地說,“真有問題的人並不需要神經科大夫。拉丁美洲人和歐洲人不象你們美國人那樣愚蠢地搞精神病科這套玩意兒。”
沉默。
“你怎麼生氣了,親愛的?我冒犯你了吧?”
“噢,沒有,拉蒙。”她瞅著拉蒙褐色的頭髮和活躍的眼睛。“美國情結?”他知道的太少了。他永遠不可能理解那糾纏她一輩子的感情。
西碧爾從桌邊站起身子,跪到壁爐前面。“十月份有一點涼,”她一邊說,一邊點火。
“我來,親愛的,”他也跪在爐邊。
她想:我要他對我做愛。我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只要我能懷孕就好了。噢,我害怕。八個星期以來,我的恐懼也使他害了怕。我們吻過,身體碰觸過,但到此為止。我需要比這進一步。我非得要進一步不可。
回答她這無言的請求,拉蒙愛撫她。她把腦袋挪到他的胸前。他緊緊地摟著她。
“親愛的,我要你,”拉蒙激情地喃喃道。
“不,拉蒙,”她脫開他的懷抱,身上還因情慾的衝動而打戰。
他把她推開一些,戰戰兢兢地動手解她的衣服。
她搖著頭,拉好了拉鍊,坐到沙發上。
“我愛你,西碧爾。”
“我也愛你,拉蒙。正因為這樣,我的回答是:‘不’。”
“可是找不明白。”
“我知道你不明白,”她回答,“我害怕。”
“怕我,西碧爾?”他莫名其妙地問她,“我愛你呀。”
“我也愛你,”她答道,“但我有害怕的理由。”
他望著她的神情又是困惑又是溫柔。他急於要達到目的,但又想體貼西碧爾恐懼的心情,便平靜地對她說:“也許時機還不到。”他穿上大衣,向門口走去。“明天晚上我們去看歌劇,”他說,“我在六點鐘給你打電話。我們先要到一家從未去過的飯館吃飯。”他吻了吻她的手指尖,便走了。
關上房門以後,西碧為想道:“如果他一去不復返怎麼辦?他去而復返又怎麼辦?”
隨後的星期日早晨,西碧爾和拉蒙在中心公園裡散步。路旁的岩石使西碧爾感到自身的穩當和可靠。光禿禿的樹枝又使她想到自己象這些樹一樣丟失了多少葉子。自己有多少化身漸漸消失,就象小路上的落葉究竟有多少,難以說清。
“今天你多麼沉默,我親愛的,”他說道。
“我正想著落葉和不朽的岩石,”她說。
“你真是富有詩意。”
“我小時候就寫詩。”
拉蒙提議坐一坐馬車。“歸根結底,我是你們國家的訪客呀,”他開玩笑道。
在馬車裡,拉蒙從兜裡取出一隻用白紙包著並用藍色蝴碟結繫著的小盒。“我有件東西要送給你,”他一邊說著一邊開啟包裝。在他從盒裡拿出一隻鑲著鑽石和紅寶石的戒指給她戴上手指時,她連氣也喘不過來了。“這是為時不久的訂婚,”他說,“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你將跟我去波哥大去照應孩子。然後我們全家返回美國。你快樂嗎?”
西碧爾被矛盾的心情撕咬著,沉默不語。她要孩子的渴望超過她對拉蒙的渴望。如果她是他們的母親,她將善待他們,不會做出當年有人對她做出的事。所有這些似乎難以實現的東西,如今就在她手指上,就是拉蒙給她的指環。“你一句話也不說,”拉蒙著急道,“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呢?”
一時間,只聽到馬蹄聲。“我們不會在波哥大呆很久的,”拉蒙解釋道,“你不會想家的。”
想什麼家?她現在就可以走。她想嫁給拉蒙,幫助她照應孩子。“我一定要立刻得到你的回答。我們的時間不多,親愛的,”拉蒙懇求道。“孩子們等不了。他們需要一位母親。”
矛盾的心情使她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