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預料到明天的災難呢?
如今,秀姑不是秀姑,只是個種田燒飯的村婦。
如今,公主不是公主,只是個隱沒山林的凡人。
唯獨好好活著,不然,還能做什麼呢?
轉身之前,秀姑眼底的那一抹微弱的笑意,她終究沒有對自己說出口的這些感傷、無可奈何,其實琥珀都是心知肚明,一刻間讀懂了的。
她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十三歲這一年,原本無憂無慮的自己,卻過早出嫁,也遭遇了太多太多不幸,不過她很慶幸,至少她挺過來了。
雖然一個女子最好的青蔥歲月這麼流逝,沒有得到多麼美妙的回憶,有點可惜。
再過三天,她過了生辰,就是十四歲了。
這一年的種種,都在她的眼前,變成一本書冊,一頁頁飛快地翻過去,甚至不容她出手,停留片刻。
她笑了笑,身子往後傾,懶懶依靠在木質後背上,鞦韆架緩緩搖晃,讓她的心情愜意許多。
前天晚上睿王妃的那一巴掌,經過兩天,也早已消腫退散,如今她的臉上見不得任何的異樣,白皙細嫩,光滑美麗。
而軒轅睿跟睿王妃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嚴重了。
那個女人,奪去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而且一次次要置她於死地,如今被自己喜歡的夫君斥責掌摑,心裡頭該有多難受?
琥珀閉上眼眸,隱約記得,前天晚上,睿王妃藉著燈籠散發出來的微光,看清楚自己容顏的那一刻,表情複雜驚恐,活見鬼一般。
她活著回來,打破眾人美夢,自然有很多人要坐立難安了。
睿王妃就是軒轅淙的下屬,現在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不久之後,軒轅淙也該得知訊息了吧。
無論軒轅淙在多遠的別國享樂逍遙,一旦得到訊息,也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吧。
真期待,軒轅淙發現自己已經在軒轅睿身邊這麼多天的事實,又會是何等的表情她真的是等不及想要看看了。
軒轅睿。
她在心底念著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帶任何情緒。
這個男人,對她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他讓自己過去的一年,過的多麼狼狽,多麼可悲,多麼無助?
他讓她迷失了自己,在迷路的時候也不願意離去,只想著站在原地,或許他會來找她,或許他會來見她,帶她走。
他的聲音,他的面容,他存在在她的心裡,讓她生病。
但怎麼說才好呢?
他擁抱自己的時候,她依靠在他胸口的時候,他撫摸她臉龐溫情脈脈的時候,他將吻烙印在她額頭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那麼平靜。
怦然心動,居然不知何時,成為一種她不曾掌握過的能力。
她居然,對任何人,都不會心動了。
這是好事嗎?
還是
今天,軒轅睿不會來了。
他昨晚說過,今早要出發去西關處理公務,三天後才能回來。
不過正好,這三天之內,她也有要做的事。
這裡才兩個丫鬟而已,她要逃開她們的視線,實在太過容易。她帶來的侍衛就在附近等待她的命令,軒轅睿來的過分頻繁,她遲遲不曾多走動,這三天卻給她絕妙時機,辦完事。
兩天後的深夜。
琥珀睡得昏昏沉沉的,在噩夢之中百轉千回,卻又喊不出聲音來,驀地驚醒,睜開眼來,屋子內還是一片漆黑,她輕聲嘆氣,放下心來,眼前卻驀地閃過一片黑影。
她心口一陣緊縮,直覺坐起身來,那黑影卻猛地有了大動靜,靠近她的身邊來。
什麼人?
琥珀還來不及低喝一聲,那黑影已經全部籠罩住她。
他躍上床榻,整個人壓在她的身上,其實卻不曾用力,一手支撐自己絕大多數的重量,其實生怕壓壞了她的嬌小柔弱身子。
他的另一手,卻是重重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彼此身體貼著,他的體溫從胸膛上傳來,他的手掌貼著她的肌膚,臉就在她的上方。雖然逆著光,他面目模糊,她幾乎看不太清。
這氣息,萬分熟悉,該死的熟悉。她也想要忽略這個男人身上的刻骨寒意,不過原來跟這個男人相處一年時間,要想忽略,也很難。
琥珀已然猜到是誰。
外面,傳來穩重從容的叩門聲,軒轅睿提前從西關趕回來,兩天沒見,卻沒有先回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