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旁的男子,一身紫色華服,俊顏無雙,眉梢上卻是凝著重重的寒意,嘴角溢位一句話,他的視線依舊鎖著琥珀,問的卻是一旁忙著針灸的大夫。“她怎麼還不醒來?”
過了整整一夜,她還是跟一開始一樣,呼吸微弱,卻均勻許多,臉上還是毫無血色,隨著氣息,胸口極度緩慢地起伏著,彷彿她只是身體睡著,靈魂卻走遠了的活死人。
“王爺不必過度擔心,可能是王妃太累了吧,沒這麼早恢復意識。”大夫小心翼翼地回應,面對這個不好惹的主子,他就在扎針的時候,也不敢大口呼吸。
南烈羲一身寒意,俊顏上毫無表情,顯得疏離漠然。“她的心悸很嚴重?”
大夫頓了頓,擠出一絲和善笑容:“並不算太過嚴重,畢竟病發的不頻繁,我看王妃的心悸,也是兩三年才發作一回。”
“每回發作的時候,就跟死了一樣?這叫做還不嚴重?”他冷哼一聲,對大夫含糊的說法毫不贊同,嗤之以鼻,不過一聲悶哼,卻讓大夫的手抖了抖。
南烈羲的言語之間,並未表現出他的自責,不過他確實不知道,琥珀有這種病。她看起來,即使有些瘦弱纖細,但是鮮少生病倒下,以她這個年紀而言,她看起來比一般的少女都來的健康陽光,毫無大家小姐的嬌氣脆弱。
“這病根很難除掉,就算調理,也不會有多少起效,一般這種疾病,約莫跟自己的父母有關係。”大夫陪著笑,他說的已經夠明白了,一般這種病人,都是跟母體相關,可能在孃胎裡就先天不足,又能怪得了誰呢?難不成還能先行選擇自己的爹孃嗎?先天不足,後天也並非能補的全。
“遺傳之症?”南烈羲讀著這四個字,黑眸驀地閃過一道異樣的目光,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繼續說下去,只是緊緊抿著薄唇,俊挺的身子彎下去,坐在琥珀的身側。
“世上大部分心悸病人,都是這樣沒錯。”大夫盡責地解釋著,“一眼看上去,他們能跑能跳能笑能哭,但何時病發受苦,沒人能夠預料。不過只要身邊有人照應,即使就醫吃藥,活很久的也大有人在。”
南烈羲若有所思地點頭,接著大手一揚,“齊柬,帶他出去。”
“小的先行告辭。”大夫聞言一身輕鬆,忙不迭拱了拱手,跟隨齊柬退出了房間,去領銀子。
南烈羲的手掌,暗暗劃過那過分蒼白的臉頰,那眼眸緊緊合著,那些倔強的眼神,憤怒的目光,此刻都看不到,被關在裡面。
能跑能跳,能哭能笑,比什麼人都熱情活潑,又比任何人都尖銳固執,走到南牆撞了幾回都不回頭的堅韌隱忍,這樣的性格,居然是來自一顆有病脆弱的心嗎?
他還以為,她的堅強,不低頭,不屈服,是因為體內的心臟也比一般人來的堅實強健的關係。
原來,不是,而且,恰恰相反。
她心裡的浪潮,拒絕讓他看到,她藏匿著太多太多秘密,一方面,她伺機而動,有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她又扮演著韓王妃的身份,對他惟命是從。這個少女,心思何時變得如此複雜?!
這種複雜,他突然開始討厭。
他淡淡睇著那張俏麗容顏,他在這張臉上見過很多種表情,微笑,哀痛,痛苦,憂愁,但如今,她蒼白的像是一張紙,風兒一吹,似乎她馬上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眼神一沉,站起身來,齊柬從屋子外趕來,壓低聲音說道。“爺,鄒國的蒙將領不甘心,慫恿朝廷,這幾天又準備開戰,看來這場戰,沒這麼容易結束。現在朝內兩派對立,那些大臣藉口如今軍糧吃緊,戰線太長,耗時太久對國家不利,不少人想要與鄒國結盟,將西關一分為二而治。”
南烈羲沒有繼續聽下去,生生打斷齊柬的話,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笑意,他就知道大難來臨各自飛,這些人的脊樑骨,還真的直不起來!
“備馬。”
“那王妃——”齊柬的視線,越過南烈羲,落在那後面某一點,突然有些踟躕。
南烈羲沒有回頭,腳步倉促,直直走出去,丟下一句話。“她不會這麼容易就死。”
他可是記得,她的心裡有太多欲望,怨恨,深仇,苦痛,這些就像是黑暗的絲線,把她的生命牢牢捆綁。即便身體多麼脆弱,她的心都是頑強的,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南烈羲從宮內出來的時候,夜色已經黑了。
只是總管侯在門旁,告訴他,王妃依舊不曾醒來。
他悶著臉,一言不發,直直穿過大廳,跨入房內。玉兒陪伴著昏迷不醒的琥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