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就像是癟掉的娃娃,渾身提不起半點勁,南烈羲的無視,她也不過在心裡自嘲。
等了些許時間,手邊的粥都涼了,他還是若有所思,偶然從另一旁,取出紅本文書,俊眉卻總是蹙著,看起來心情不悅。
琥珀侯在一旁,好不容易見他合上一本文書,她便將冷掉的粥,放在一旁暖爐上溫熱,隔著帕子將這盅粥端去桌上放到溫燙的溫度,才走去南烈羲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我把粥熱了一次,王爺趁熱喝吧。”
彷彿理順的思緒被她的到來徹底打亂,南烈羲有些不耐煩躁,斜著眼看了她一眼,重重摔下手中的文書,冷哼一聲。“誰讓你做這些事了?我嗎?”
琥珀微微咬了咬唇,沒有抬眼,那順從安靜模樣,卻叫人不忍心,也叫人更加痛恨。
南烈羲的怒氣,幾乎是沒有任何原因,全部宣洩在琥珀的身上,他擰著眉頭,語氣中是嘲弄。“心不甘情不願,還要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賢良淑德的賢內助?”
她可以忍耐,到如今這個地步,難聽的話,也不是頭兩回了。琥珀捧著那溫熱的粥,還是放在他的手邊,既然她說話惹人厭惡,她便不說。
她今夜的乖巧,卻撞到了她的槍口上,他看也不看那一碗香飄四溢的乾杯粥,手掌一揮:“拿開。”
見那盅就要倒下,生怕粥米潑灑髒汙了他書桌上好幾本文書,琥珀驀地伸出手去,大半碗熱粥,就這樣全部翻在她的手背上。
燙好燙那剛從暖爐上離開溫度炙熱的粥,燙著她的手背,也燙著她的心。
她的心底,突然一瞬間湧出太多太多的苦澀悲涼,她木然地佇立在原地,眼淚在眼睛裡打滾,卻還是僵持不下。
炙熱的溫度,在她手背上燙出了三四個大血泡,熱燙帶來的疼痛,始終無法散去。
南烈羲的眼神,猝然變深,他眼看著她不哭不鬧,取出帕子擦拭桌上的粥米和湯湯水水,彷彿為了證明什麼苦她都能夠吃得下,她擦拭乾淨之後,甚至將那本溼了的文書,也放到暖爐旁烘烤。
他的話,卻突然梗在喉嚨,說不出來。
忍著疼痛,她離開暖爐旁,將文書重新攤平,放在南烈羲的面前。她的眸光,只是幽幽掃過那文書一眼,留意那文字是否也被弄汙,卻驀地不敢置信,猝然調轉身子,幾乎是撲上那文書一般的急不可耐。
這個案子裡,牽涉到一個人,名字是——陳景。
陳師傅。
“他怎麼樣了?他到底怎麼樣了?!王爺,你說啊,請你告訴我!這裡面的那個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琥珀猝然拉緊他的衣袖,雙眼通紅,痛苦地詢問,那眼底的淒涼絕望,怎麼也擋不住。
。。。。。。
067 他終究要死的
他瞥了她一眼,奇怪的是,她的滿心心酸,居然連他都隱約察覺的出。
那是一種,被逼到懸崖峭壁,貼著冰冷石壁,走在那稍不用心就要摔下萬丈深淵,粉身碎骨的——絕望和後怕。
南烈羲說話的語氣,依舊疏離,若不是她眼底的熾熱痛苦太過灼人,他也不可能跟她袒露朝政。
“是個落魄文人,今日有人拆穿,他於十年前寫下反對朝廷的詩詞,已經送往刑部大牢——”
文字獄。
琥珀心頭一冷,驀地雙腿一軟,身影有些搖晃,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會怎麼樣”她眼神搖擺不定,依舊沒有鬆開手,她手心的溫度太高,已然穿過他的袍袖,沁入南烈羲的面板。
他蹙眉,冷冷吐出兩個字,卻沒有甩開她的小手。“死罪。”
她微微怔了怔,似乎不懂死罪的含義,眼神落在南烈羲的眼底,柔嫩的唇兒開始不自覺輕輕顫抖。
她的反應,實在太過異常,南烈羲總算沉下氣來,不疾不徐地跟她解釋。“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吃齋唸佛的人,也會繼承老祖宗的手段,這些提著筆桿子還不安分的文人,留著可是個禍患。”
他裡面不溫不火的諷刺,也是朝著皇帝去的,不過從南烈羲看來,若此事當真,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當權者為了鞏固自己的江山社稷,自然要小心一些,哪個皇帝的朝代,是沒有犧牲過一些性命的呢?
他說的冷淡輕巧,宛若任何一條性命,都無法讓他同情憐憫。
琥珀的臉色白了白,無力的鬆開了雙手,眼神多寂寥。
十年前的詩詞,為何偏偏今日被揭發?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