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嗎?
“你認識這個人?”南烈羲猛地起身,俊挺頎長的身子,逼向她的方向,似乎看出了些許端倪。
琥珀卻驀地身子一抖,別開視線,螓首壓得很低,緊緊抿著乾澀的唇,宛若受驚的兔子。
他不耐,低吼一聲,一把扳過了她纖細的肩頭,“說話!啞巴了?!”
“是教我讀書的師傅。”琥珀低著頭,低聲呢喃。
“什麼?”南烈羲蹙眉,這一句話落在他耳邊,他的臉色卻愈發難看起來。
“這個被反詩牽涉入獄的陳景,是宰相府請來的教書先生,教了我好幾年。”她驀地抬起毫無血色的蒼白小臉,凝神望著那冷峻俊顏,一個字一個字,說出口,字字清晰。
南烈羲黑眸一眯,危險的寒意,在其中游走蔓延,他的手掌,狠狠扣住她的胳膊,不讓她掙脫。“你去找他了。”
“我只是前幾天才想起來,他跟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又是剛正不阿的個性,應該會幫我才對。”她滿口都是苦澀的味道,她等了一天這麼漫長,卻是得到這麼沉重的打擊,她哪裡還有從南烈羲手裡掙扎逃開的精神?
南烈羲皺著眉頭,什麼話都不說,他危險的平靜著,那目光瞥過琥珀慘白的小臉,卻突然生出一些讓人不寒而慄的怒氣。“誰讓你自作主張?”
她居然徹底隱瞞了他,真的是翅膀硬了就想飛出他的視線?!
他手下的力道不覺更重了,彷彿要生生拆了她的骨頭,琥珀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低呼一聲,眼眶發紅。“王爺,你能不能幫幫我,這件事肯定有什麼誤會,說不定他是被人栽贓陷害,罪不至死啊!”
“幫你?你已經惹了大禍,本王怎麼幫?”南烈羲怒極了,一把甩開她的手,走向前去,拳頭重重擊上桌面,整個人的周身,都散發出來一種可怖的陰沉氣息。
琥珀擰著柳眉,心裡湧動是不甘,朝著那個冷漠無情的背影,用盡所有力氣,大聲喊出來:“他不能死,我最後的希望,全部在他身上。他原本可以站出來,跟天下所有人說,我才是真正的上官琥珀!上官家的一切冤屈血仇,我都可以討回來一個說法和公道!”
他沒有轉身看她,但是她的痛苦,他卻察覺的到幾分。“今早就已經結案了,罪名成立,馬上就要關入天牢,誰能保他?沒有翻案的可能,也沒有翻案的必要。”
這一句,石破天驚。
戳破她最後的希望。
天牢居然是這種地方這上面的人,是一定要陳師傅死。
她笑,體內的力氣,一分分流失。
坐在皇位上的人,就可以是非不分,把人逼到絕境麼!
“一定是他。”琥珀的呼吸有幾分急促,彷彿有一把刀,狠狠刮過她的心口,直到鮮血淋漓也不肯停下,這回她絕望透頂,又憤怒沉悶。“他知道我去找了陳師傅,怕他站在我這邊,所以找個理由把師傅一併除掉,他滿口仁義慈悲,心卻這麼狠毒。”
他,就這麼怕所做之事都被揭發嗎?琥珀的心裡是連綿不絕的冷笑,一口腥甜猝然湧上喉嚨,昨日才找到的人就要面臨死刑,她不甘心,手腳冰冷。“除了他,還有誰可以如此為所欲為?”
“那個人,終究要死的。”
南烈羲雖然說的冷漠,但這也是事實,太上皇便是從馬背上東征西戰得到這個天下,將那南面的清國徹底覆滅,徹底擴大了本朝的領地,才建立了大贏王朝。而清國當年重用文人,但文人有骨氣的太少,不少文人在太上皇的威逼利誘之下倒戈,所以本朝的皇族,向來重武輕文,正是因為怕重蹈覆轍,跟清國一樣走上滅亡道路。
如今文人生出的事端,也是最不可信,毫無翻案的餘地。有這麼一層關係,想必當權者也就絕不會赦免他。
“真是多虧了你,把最後一個證人害死了。”南烈羲長聲冷笑,宛若冬日嚴寒,每一個字都,深深在琥珀的心口,紮了一刀。
是啊,她害死了上官府所有人還不夠,還葬送了陳師傅的性命——琥珀的雙眼漸漸模糊起來,胸口猝然一陣抽痛,她緊緊抓住衣襟,猝然睜大了空洞眼眸。
他黑眸一緊,說話的嘴角,染上些許輕蔑和涼薄。“你是災星還是禍水,跟你有關的人,都要不明不白去地獄!”
這話語的尖銳諷刺,讓聽過不少難聽不堪的話語的琥珀,還是刺傷了她。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琥珀呼吸一滯,她幾乎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
她突然腳一軟,眼前驀地一黑。
南烈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