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准了庭院中三個丫鬟的年假,讓她們也能回去幾天跟鄉下的家人過個團圓年,如今整個家裡只剩下樂兒一人忙碌,因為她是個孤兒從小就在江湖走動,也就無家可回,於是便留下來幫襯。
她的腳步停下,緩緩轉向他的方向,望著這個俊美挺拔的男人,淡淡一笑,說道。“我們就此別過吧。”
“幫了你那麼大的忙,至少也留我吃頓飯吧。”南烈羲瞟了一眼庭院之內的景象,似乎上回離開的模樣,一分沒變。他黑眸一沉,嘴角卻揚起一個莫名笑容,回望著琥珀,壓低聲音說道。
南烈羲的回應,在琥珀的意料之外。
琥珀直覺皺起眉頭來,如今跟南烈羲已經不再是對立的關係,也可從容面對他,但她清楚她不能讓他踏入家中,很大的原因,來自自己的奶奶。
南烈羲從她的表情上,讀出她的婉拒,他卻低低呵出一口白氣,望向那逐漸陰暗下去的天色,神情帶著些許失望。“我不是救了你一千個兄弟的性命嗎?我可不是常常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好事的性格。”
他做的不是免去她手下的死而已,更是背棄他對大贏王朝的責任,背棄他身為韓王必須謹守的原則,南烈羲的輕描淡寫,卻驀地讓琥珀心情複雜起來。
她雙眸晶亮,抿了抿唇,心裡拒絕的理由再多,卻也一下子說不出來。
“從京城趕來鄒國桃園,需要花費多久的路程,你又不是不知道。”南烈羲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望向著她兩難的面孔,宛若說笑姿態一般自如:“別的日子倒也不說了,今兒個可是除夕。”
琥珀看他過分輕鬆,反而表情僵硬,心裡也有些奇怪的感覺緩緩淌過,她別開眼,不冷不熱地抱怨一句:“除夕是要跟自己家人一起過的,我又不是你的家人。”
“現在趕回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郊野外的,要我一個人在馬背上迎接新年麼?你還真狠。”南烈羲低聲喟嘆,嘴角的笑意冷下來,語氣闌珊,顯得苦悶。他此刻的表情,一副指責她“最毒婦人心”的悔恨。
老夫人從廚房走出,眼看著姜樂兒將所有菜色佈置好了,瞟向門外,在她的角度看過去,是琥珀側著身子跟人講話,她不禁問道:“琥珀啊,你在跟誰說話?”
“奶奶,我馬上進來。”琥珀眼眸一暗,雙手使著十分的力氣,推著南烈羲的堅實胸膛,他卻紋絲不動,宛若最固若金湯的城牆。她又不能發作,只能壓低嗓音,低喝一聲:“南烈羲,你快走啊!”
他淡淡覷著她,似乎聽不到她話語之內暗自請求和為難焦慮,高大強魄的身子卻沒有一分動搖,縱使琥珀用力推推搡搡,他也沒有移動一步。
老夫人緩緩走過長廊,視線中透過些許詫異,最終落在琥珀的身上,她吃力推著一個男人,低聲朝那個男人說些什麼,那個男人卻沒有任何動搖,冷眼旁觀。
這個男人似曾相識。
老夫人眯起眼,又打量了一番,猝然想起曾經是在自己房間門口見過他一面,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讓人記憶深刻的男人。
不只是長相俊美,而是,他身上的氣勢和傲慢,冷漠和邪氣,很難忘卻。
“都到了家門口,怎麼能趕人走?”
老夫人眉頭蹙著,表情不變,維持著優雅大方的姿態,丟了這一句話。
琥珀的手,無聲從南烈羲的胸膛上滑落,她緩緩低下眼眸,點點頭,她不再看向南烈羲,徑自跨進門檻,走進庭院。南烈羲也沒有多做停留,緊隨其後。
兩個身影,一白一藍,宛若藍天白雲的乾淨純粹顏色,南烈羲跟隨她的腳步,即便她再也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樂兒,我來放碗筷吧。”
走入偏廳內,琥珀只覺得此刻的氣氛尷尬沉悶,忙不迭走到忙碌的姜樂兒身邊,接過一摞乾淨碗筷,放上臺面。
“你去多拿副碗筷,家裡來客人了。”老夫人對著樂兒說了句,樂兒點頭,取來送到琥珀的手邊。
今日的奶奶,實在太寬容,難道她不記得南烈羲曾經來過桃園,而且當時奶奶為他氣得不輕,想不起來了嗎?才會對南烈羲如此客氣周到?!
當擺到南烈羲面前的那位置的時候,她幾乎是低著頭繞遠路走過去的,似乎為了避免跟他的眼神交流,她偽裝跟他不太熟悉。
南烈羲看著她對自己截然相反的疏離態度,卻也沒有說穿,俊顏之上說不上冷淡,卻也說不上多親切。
“我去看看楚炎怎麼還不來——”姜樂兒總覺得自己呼吸都不暢通,呵呵假笑著,瞥向偏廳的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