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前,倉促地在床被周遭尋找,最終在翻動枕頭的時候,才摸到了那一本冊子。
她彷彿找到了珍寶一樣,將那本冊子貼合在自己的胸前,她的胸口漸漸平復下去,手臂的青筋血脈噴張,將那冊子揉在自己的心口,彷彿要揉入自己的體內一樣堅決。
最後她不敵疲憊,沉沉睡去。
床榻上的女子,黑髮散亂,紅衣瀰漫,肌膚勝過冬日的雪,她的呼吸吐納每一回,那本壓在心口的冊子都換換起伏跌落,卻一直被她緊緊攥在手中,沒有鬆開一絲一毫。
她睡得很沉,宛若一隻妖獸。
那本冊子,正是她從韓王府帶回來的那本,冊子的主人記載了多年來行軍打仗的經驗方法,不遺餘力。
那本冊子的主人,正是南烈羲。
翌日午後。
少年一身藍色常服,他今日不曾穿上甲冑,正因為是停戰的時日,鶴越正在帳內盤腿而坐,聽著司馬戈跟他講述接下來一戰的兵法戰術,他微微點頭,聽的很是認真。
“我倒是覺得大將軍說的這個法子,還不夠快,還不夠狠。”
正在司馬戈想說什麼的時候,驀地傳來一道鎮定的嗓音,琥珀撩起簾子,走入其中。
鶴越笑著望向她,扶著矮桌站起來,說道。
“姑姑,你起身了。”
跟隨姑姑一年時間,可是鮮少看到她睡到日曬三竿的時候,想必是連著幾天跟隨去了戰場,姑姑也是受不了,今早鶴越就不讓任何人去打攪姑姑歇息。
“小姐,這個法子我以前也試過,倒是沒什麼差錯。”司馬戈胡亂往嘴裡塞了個餡餅,含糊不清地說道,現在可是關鍵時刻,要早早擬定出戰術路線,才能放下心來,即便在軍營之內吃飯,他也顧不上,充飢即可。
“地圖拿來。”琥珀冷冷淡淡丟下一句,司馬戈隨機將身邊的羊皮地圖開啟,鋪展在矮桌上面。
琥珀眼眸一沉,轉身將狼毫沾上硃砂,安靜地坐在矮桌面前,鶴越也收斂了笑容,一同坐在矮桌前面,看著硃砂狼毫將這附近山林之間的路線,圈圍起來,司馬戈也不敢眨眼看清楚,明白這是在描繪戰線。
“將軍,如果我用這個方法,是不是要快一些?”琥珀放下手中的狼毫,指尖順著紅色戰線,緩緩滑動,她挑眼看著司馬戈,淡淡問了句。
“這個倒是個好方法,不過——”司馬戈瞪大眼珠看了半天,沉思了許久,才開了口。“是小姐想的法子嗎?會不會太冒險了點?”
琥珀的視線也落在地圖上,眼眸一沉,淡淡笑著。“當然有幾分危險,不過,只要能成就行。”
司馬戈連連點頭,揣摩著詢問琥珀。“那需要有一批先前將士,八百人足夠了嗎?要到這山坳坳上分成兩隊攔截,讓他們騎虎難下,只要在黑山阻攔他們的軍糧,把他們餓上個三天,還怕他們不投降?”
琥珀問道此處,搖了搖頭,沉聲道。“但決不能讓他們察覺,八百人動靜太大,縮減成三百精兵即可。要等著他們上山的人,直到全部到山腰為止,否則,被他們溜了那可不行。”
“三百?”司馬戈也覺得這些人數,實在太少,皺了皺眉頭。畢竟要取得先機,打探敵情,三百人實在冒險。
琥珀直直望向司馬戈的方向,晶瑩面容上再無一分笑容。“這三百,用我的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也需要檢視一下,一年來他們練得如何,也就看這一回了。”
“應該沒問題,我可給他們在山野之間演練過很多回。啊,我想到了——”司馬戈豁然開朗,一臉興奮,揚聲道。“小姐你清楚東南嚴防的將士熟悉水路但不熟悉山路,如今黑山山路巡迴坎坷,若是有了雲霧,更是最好的天然屏障,無疑是幫我們一回。”
草木皆兵,雲霧之中分不清是敵是友,才更加危險。看來小姐不是冒險想出這個法子,而是——考慮所有之後的深思熟慮。黑山高而陡峭挺拔,又多雲霧,山勢難以揣測,剛來的大贏王朝將士,再多的精神,也會在那裡全部耗費光。
高山,冬天,雲霧,飢餓,貧瘠,這些加起來,都能是致命的原因。
琥珀的眼眸變得晦暗,她的嗓音之內,沒有任何的起伏。“如今正是冬天,山上的獵物也很少,只要割斷他們的軍糧來源,在黑山上,自然會很難活下去。”
司馬戈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皺著眉頭沉默了許久,壓低嗓音追問。“可惜,要怎麼引敵來山上?他們能不設防嗎?”
琥珀利落地捲起那羊皮地圖,以紅線圈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