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
正如當日在清明寺內的剪髮一般,她宮琥珀從不拖泥帶水,對感情也是如此。以往的恩怨情仇,她也想要一刀剪斷。
但為何方才有個念頭一閃而逝,她——居然想要為他留起長髮,只是貪戀他眷戀的眼神凝視撫摸她黑絹一樣的長髮麼?還是其他的原因?
南烈羲走到她的身後,望著她的倒影,扯唇一笑,問道。“怎麼了?”
“沒事。”琥珀輕搖螓首,起身走到屏風前,將昨日的紅衣穿上,身影一旋,宛若秋日的楓葉一般紅豔鮮明。
去皇宮的馬車上,她一言不發,只是跟孩子一般將螓首靠在他的臂膀,垂著眼眸,宛若小憩,南烈羲以為她疲憊,自然也不去打擾她。
隨著南烈羲一道進去,他所言不假,皇帝的寢宮門口是侍衛專守,這裡的氣氛很壓抑,除了偶爾有一兩個宮女進出之外,似乎這裡早已被人忘卻。
琥珀站在南烈羲的身旁,侍衛見了他雖然恭恭敬敬,但也不過是說了句通報一聲,並未馬上放行,看來皇帝不見任何人,已經有半年時間了。
等待的時候是漫長的,彷彿不想讓她覺得不耐,南烈羲順勢握住她的手,也低下頭跟她說些話兒,等了許久,殿堂內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響,南烈羲對著琥珀說了句,想要她死心。
“看來我也沒有特權,皇帝不想見所有人,我們在這裡等,也是徒勞。”
琥珀眼眸一沉,宛若有幾分失望,但並不明顯。正在南烈羲握住她的手,想帶著她離開的那一刻,身後卻傳出一道聲響,琥珀驀地掉轉過頭去。
那沉重的門被拉開,走出來一個公公,他立於殿門,嗓音低沉。“聖上請韓王進殿。”
南烈羲側過俊顏,淡淡睇著琥珀,才沉聲說道。“本王帶著王妃一道前來探望皇上,還請公公再通報一聲。”
高公公一臉為難,瞥了一眼南烈羲身邊的紅衣少女,畢竟皇帝只是想見韓王,不過自己也不能當下不給韓王一個面子,他轉過身去,半響之後才走出來,朝著他們點點頭,南烈羲緊了緊右手,帶著琥珀走進去。
看到內室的景象,琥珀的心裡一沉,彷彿無力再向前踏進半步。
南烈羲也蹙眉,整個殿堂點著燭火,門窗緊閉,不見一分光明,滿室的酒氣彌散。
華麗的貂皮座椅中,皇帝半散開的金紅色華服堆積在腰際,大半個白晰的肩膀和胸膛暴露在空氣中,一頭黑髮盡數披散,整個人消瘦了許多,更顯得形容枯槁。
一側有四五個宮女,紛紛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的跪了一地。
以往皇帝是溫文儒雅的,雖然讓琥珀覺得他少了幾分魄力和強勢,但總而言之,也不曾見過他如此頹敗寂寞的一面。
皇帝的面前,攤放著美酒酒爵,卻沒有一碟小菜,空腹喝酒,格外傷身。
頭也不抬,皇帝自顧自斟酒,也沒看南烈羲一眼,只是對著空氣說道,神情哀傷。“朕總是看到她。”
“誰?”南烈羲頓了頓,這麼詢問。
他又望向南烈羲,笑了笑,沒有點破,但他的眼神,已然告訴南烈羲答案。
“醒著也看到她,睡著也看到,醉了也能見到,看來她的的確確等了朕很多年,這一回,也是想要陪朕一起走了。”
皇帝低聲喟嘆,又將一杯酒一飲而盡,似乎美酒,足以消愁。
那個她,南烈羲跟琥珀都心知肚明,是南宛之。
但語氣之中,卻少了幾分皇家貴族對那等鬼神的忌諱和驚恐,只有悲哀和遺憾,讓琥珀覺得,那個她,即便已經不是生人,皇帝也並不懼怕。
“你說,朕是不是終究辜負了她?”皇帝抬起臉來,鬢角的白髮,也顯得寂寞潦倒,宛若冬日的白雪。他望著眼前的兩人,藍衣男人是南烈羲,紅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他細細想了想,才想到方才公公說過,韓王帶著王妃一道來了。
“辜負兩個字,不是微臣能說的。”南烈羲凝視著皇帝,這一句話,是有所保留的態度。在那件事裡,除了南宛之的投湖自盡讓南家人深感痛苦之外,也有對皇家的敢怒不敢言,也有對南宛之的過分決裂不值用生死來解決這一段感情,總是太重了。
要說辜負,只有南宛之一個人。他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
“你還是這麼冷靜,即使是你家姐,也彷彿事不關己——”皇帝低低笑了一聲,指著南烈羲這麼說道,眼前這個男人看似張狂放肆,但也是內心沉斂。當年第一眼看到南烈羲,也是讓他看不透,雖然是南宛之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