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已然猜到了,她喝的是什麼。
她的沉默,似乎也證明他的猜想,是真的。
她也許對自己敞開了心扉,但,也許他們之間,還是有一段觸不到的距離。
她昨日的驚詫,愕然,訝異,還有睡得那麼不安穩,噩夢纏身,她的反應已經告訴了他,她的決定。
但這樣的決定,多少讓他覺得寒心又憤怒。
他俊美的五官之上,如今只剩下森然的陰沉,他握了握拳頭,黑眸之內的凌厲,幾乎要讓人呼吸一滯。
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
昨夜他才說過,他希望他們可以跟尋常夫妻一樣生活,不管世俗,不管名分,至少他願意保護她跟他們兩人的孩子。
他是這麼說定了,但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更是在私底下,違揹他的意願,做出跟他截然相反的決定。
是他讓她沒有將人生徹底依賴到自己身上吧,當然是他的錯,他無法給她一個女子最想尋找的安定感覺,是他讓她無法徹底安心。
一股無名之火,從內心升騰,再多的理智,似乎也無法壓制熄滅這些怒火,他的額頭青筋爆出,無疑是她近年來見過他最可怕陰冷的一面。
“你終究還是覺得我不值得。”
他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水潑出來大半,溼了桌面,他最終冷麵甩門而去。
門板重摔的巨大砰聲,她縮肩驚嚇。
那一句低沉的嗓音,宛若最大的詛咒,迴響在她的耳畔,不給她爭辯解釋的機會。
事實上,解釋也沒用,那是事實,她不想隱瞞。
她的心,宛若浮萍,在水中央起伏不定,她一個人坐在桌旁,也感覺不到窗外的時光流逝。
她一個人,坐在原地,從清晨,到晌午,從午後,到黃昏,從傍晚,到天黑。
她一動不動,坐了一整天。
甚至,耽誤了自己原本決定的行程,那些事,她都顧不得了。
她整個人,都變得猶豫不決,彷彿身體裡面空空蕩蕩,找不到了自我。她從未這般彷徨無措,猶如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一樣。
那剩下的半杯水,她最終還是握在手邊,躊躇了半響,還是將那涼透了的水,嚥下去。
苦,以前她是從未察覺的,這藥中加了一些甘草,味道算是溫和滋潤的。
但今日,那種苦到麻木的滋味,從嘴裡,一直瀰漫到了心裡。
茶杯從她手中滑落的時候,在桌面上翻滾了幾下,噗通一聲,落在地面上,因為屋裡鋪著厚實的地毯,茶杯居然沒有破損,但那聲響卻落在她的耳邊,久久不曾平息。
她的左手,不自覺覆上右手,才隱約發覺自己下意識的輕顫,她也說不清楚,這一天她自個兒的心情,是如何,是害怕,還是不安,還是絕望
只剩下那一陣陣滿滿當當的寒冷,包裹著她,讓她似乎把自己從世界之內隔離出來,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更不知自己在擔心什麼。
她第一回,成為一個無神遊魂,飄離在外,原本安排好的,全部因為今日的情緒,毀於一旦。
這樣的自己,就快連自己都害怕了,認不出來了。
她向來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八面玲瓏,世故複雜,這般遊刃有餘地周旋在所有人中間,知道自己的執拗,但幾乎從不在外人面前暴露。這一回,她是真的怕了,她流露出這樣的本性,很難平復內心的絕望和戰慄。
她不容許,自己看到那麼無助的琥珀,不要自己重蹈覆轍。
她在深夜三更天,最終下了決定,這個誤解,不能過夜。如果總是無人解釋,無法說明,這樣的誤會,興許會毀掉他們彼此所有緣分。
她不想要跟他劃開界限,徹底分道揚鑣,成為陌路,這一點,是她如今混沌的自己,唯一能夠確定的。
不能總是她奢望他付出更多,他來保護這段感情,如果她沒有任何回應,即使是男人,也會覺得生氣。
她忽然起身,疾步走出屋子,還未走出庭院,卻已然看到不遠處,也有一人匆匆而來。那個身影萬分熟悉,腳下生風,長袍衣角翻越著,特別是他腰際的那條腰佩,一瞬間,就刺痛了她的眼眸。
即使在黑夜,她還是看得清楚,他即使再生氣,也不曾扯下那條腰佩。
他再生氣,也跟她一樣,還是去嘗試著尋找對方了。
這段感情,曾經因為彼此的堅韌,傷過對方,而如今,他們都學著遷就對方,做出讓步,至少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