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又能有怎樣的回答?更何況趙恆一定會再問一句——“這七年以來,朕難道做得還不夠好嗎?”
這時應該揭開一個輝煌的謎底了。這時是宋景德元年,公元一零零四年。在之前,是宋鹹平元年——鹹平六年,這裡面隱藏著一個讓人極度震驚的事實。
宋朝以富足、安康著稱,但是歷數各代的“盛世”,有宋一代,卻只有一個排名。即“鹹平之治”。趙恆在他父親留給他的裡憂外困,千瘡百孔的國家裡,在每年不停地與黨項、契丹作戰,甚至還有四川叛亂的情況下,居然讓國力猛增,經濟復甦,而且人文鼎盛,制度清明,就連人口數量都成倍地增長!
這是怎樣的成就,難道他還需要揹著什麼“罵名”過日子嗎?在不久之後,他開始了揮霍,各種花樣繁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統統出籠,花了太多的錢,讓後世的“學者”們對他戟指大罵,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有資格對這些人豎起中指,回應一句國罵——“都他媽的閉嘴,那都是我自己賺出來的,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但無論如何,這也只是趙恆自己單方面對“澶淵之盟”的見解而已。這件事的本質就是一個萬花筒、多稜鏡,一萬個人對它會有兩萬種解讀。
因為,很可能同一個人,在不同的心情下,對這件事都有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看法。不久之後趙恆本人都會這樣。
現在跳出宋朝人的範圍,也同樣離契丹人遠點,站在歷史的天空中,俯視一下“澶淵之盟”的真正味道吧。
第一,這場架實事求是地說,在蕭撻凜中箭死後,也就都結束了。雙方再沒有開戰的可能,不過就是兩個互相都心虛氣短的病人在討價還價而已。而且在商討的過程中,眼放著有數十萬把尖刀握在手裡,都不敢拔出來真正地“砍”價。
第二,從歷史程序上看,宋、遼之間也沒辦法再打了。遼,如果沒有蕭燕燕出現,它已經開始衰落。遊牧民族的衰落速度是極其驚人的,像匈奴、突厥,都只在兩三年之間就土崩瓦解,無可挽回。契丹憑什麼會例外呢?
所以打到了澶州,已經是它的極限,再玩下去,就是徹底的狂人加瘋子;
宋朝也是這樣,第二代君主的瓶頸期差點讓趙光義把宋朝給玩死,趙恆好不容易挺了過來,不說講和對當時的好處怎樣,只要稍微歸納一下美妙的前景,相信是個人就都會垂涎欲滴兩眼放光——西北李繼遷死了,李德明太小,而且吐蕃人還成了堅強的盟友,算是徹底安靜了;遼國如果能真守信用,那麼從此天下就太平。這是從唐朝中葉開始,漢人就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日子,還不趕快狂歡慶祝嗎?!
如果非得要吹毛求疵,說宋朝在精神上輸了,那就實在無語。趙恆的名分是“哥哥”,耶律隆緒只是“小弟”,比當年的石敬瑭的乾兒子強出了多少?比漢、唐兩朝時的便宜大舅子又差在了哪裡?
所以說,澶州是宋、遼兩國共同的福地,它們都在這裡得到了重生的機會。但是今天之利,不等於明天之益。不知道在當年的澶州城頭上,宋人目送著契丹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北方地平線上時,會不會聽到天空的高處,有人在輕聲地唱著一首歌。
或許那是趙匡胤和耶律阿保機的合唱——漫長的戰鬥,已經打了整整二十五年,輝煌的名譽、不朽的業績,讓勇士們厭倦今天是從來沒有過的好日子,胡、漢第一次平等攜手並肩。我彈起我的錦瑟,你吹響你的胡笳,讓我們放下刀槍,從此友誼地久天長。往後美妙的日子將有一百一十八年,慢慢享受吧,直到把武器忘記,去迎接那最後的、可恥的滅亡!
第二十二章 天書降
話說終於搞定了契丹,而且先期做掉了李繼遷,趙恆長出了口氣,一身輕鬆往家趕。真是爽啊,幸福的時光總算開始了!
但奇妙的是,從此一切都好,可趙恆卻半點都沒開心。幸福真的在開封城裡,但居然落在了另一個人的頭上——寇準。
翻閱歷史,無論從哪方面講,寇大宰相才是澶淵之盟後最風光,最神氣,也最幸福的那個人。現在就看一下他的具體工作生活,以及他是怎樣對待他周圍的人的。
首先是他的首席老冤家王欽若。王副宰相從大名府回來了,僥倖沒死,而且還是真正的戰爭功臣,但是轉眼之間就自動辭職了。寧肯不要這個參知政事,也絕不再和寇準在一間辦公室裡上班!
要說趙恆真厚道,王愛卿,朕非常地理解你。這樣好了,我特意為你發明一個官銜如何?叫“資政殿學士”,你去上班吧,並且主修《冊府元龜》一書,既貴且閒,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