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有位宰相反對太后選出來的皇帝,結果當場被否定,從此一敗塗地潦倒終生,慘得一塌糊塗。
問那是誰?遠比韓琦強硬惡毒上百倍的章惇章大宰相。
回到現在,如果皇帝換了人,從前的擁立之功就變成了錯選之罪,別說韓琦本人,就連他的子孫都別想翻過身來。想到這些,他不由自主地發抖,只不過進了皇宮面對太后的第一瞬間,韓琦突然輕鬆了。他萬萬沒想到太后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曹太后淚流滿面,嗚咽著說,“老身殆無所容,須相公做主!”
籲——這樣啊全體宰執集團都抹了把冷汗,看來還是仁宗的家教好,把老婆調教得柔順溫馨,對誰都狠不起來。韓琦變得漫不經心,就像跟他二姨說話一樣。“這是病了的緣故,病好了,就不會這樣了。況且說,兒子有病,媽媽就不能容忍點嗎?”
估計就是二姨也會揚手一個耳光扇過去吧,這個沒大沒小的破孩子!哪有半點面對長輩的尊敬。可是慈祥善良的太后陛下的反應是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她居然“愕然”,不知所措。
沒經過實際鬥爭的同志,就是不知道怎樣痛打無理手。面對韓琦的冒犯,其實是得到了出手的最佳時機,一聲斷喝“大膽!”就足以讓韓琦低頭服罪,不管他服不服,最起碼在辯解前必須先施禮道歉。20餘年後北宋史上最強硬的宰相王安石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在皇帝面前被下層小官呼來喝去,不敢絲毫違抗,只是因為皇帝在前,臣子不許裝大。
可這時時間一分一秒地遛走,每一瞬間之後,曹太后的威嚴都在急劇流失,直到韓琦的白臉效果徹底達到,唱紅臉的人登場。
輪到歐陽修說話了,只見風流大才子一派溫存態度,這樣說。“太后服侍仁宗數十年,仁聖之德,天下皆知。婦人之性,鮮不妒忌,以當年溫成皇后那樣過分驕瓷,您也能處之裕如,始終包容,還有什麼是您所不能容忍的呢?眼前母子至親,又有什麼是非得計較的呢。”
看著是讚美式的勸解,其實裡邊有多少骨頭怎樣硌牙,誰都聽得出來。“婦人之性,鮮不妒忌。”居然當著女人罵阿婆。可要命的是,曹太后居然神色為之和緩,她的氣開始消了。
她說,“你們能這樣體諒,實為朝廷之幸。”
第三章 強烈回憶
歐陽修立即跟進,“這不僅是臣等明白,普天之下誰都知道,您的仁德廣為流傳。”緊接著再動之以情,他突然之間對已故的仁宗進行了超強烈的回憶。“仁宗陛下在位歲久,德澤在人,人所信服。所以一旦晏駕,天下秉承遺命,無一人敢不從。今太后深居內宮,臣等到五六措大爾,舉動若非仁宗遺命,天下誰肯聽從?”
聽出是什麼意思了嗎?多麼自謙,他和韓琦等人只不過就是五六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根本不值一提,對天下沒半點的威懾力。之所以天下都聽命,是因為仁宗陛下的選擇。
所以您這位深宮婦人,也別想違抗丈夫的命令!這才是所有談話的真諦,歐陽修的學問就是高,沒半點韓琦式的粗野,就讓曹太后沒法、更不敢廢掉趙曙。
曹太后沉默了。她清楚,趙曙違逆了她,可她要廢掉趙曙就是違逆了她的丈夫。這個釦子在一時半刻之間根本解不開。
在她沉默的時候,兩府大臣們已經逐一施禮向她道別。誰勝誰負,心知肚明,辦得很成功,把天下第一號寡婦給欺負了,在仁宗剛剛入土屍骨未寒的時候!走出了太后在內東門後的垂簾小殿,這些人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泛上來無奈的苦笑。
事情到這步只是辦成了一半,現任皇帝,那位說傻不傻說呆也呆的趙曙先生也得接受點再教育,皇帝不是這樣當的!不把他搞明白,今後這樣的事沒完沒了,總有一天出大事。
可是趙曙就沒有曹太后那樣好說話了,這時是皇祐八年(公元1063年)的十一月,大半年以前他剛當上皇帝時出了件事,足以說明這人的心性和辦事風格。當時仁宗暴亡,醫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兩個為首的先被貶到邊遠州縣編管,其餘的害怕之餘跑去向新皇帝求情。
說仁宗起初時吃這兩人的藥還是很靈驗的,後來這樣,是天命已到,不是醫官所能挽回。這話說得也沒錯,難道醫術是萬能的,世上有不死之人嗎?
新皇帝的反應是板起了臉,問了一句話。“我聽說你們都是兩府推薦上來的,是嗎?”
“是。”
“如此,我就不管了,都交給兩府去裁處吧!”
醫官們一聽,簡直是魂飛魄散。讓責任人(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