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面對自己的貴人,卻不自知,他那熊熊燃燒的嫉火轉化成了一個小算盤,他想徹底除掉岳飛。
張浚:“嶽侯,行營左護軍沒了長官,你說誰合適?”
岳飛:“”(難道他說自己合適?)
張浚:“王德怎樣?”
岳飛:“”
王德、酈瓊是左護軍的最高軍官,兩人不分上下,也不可能分出上下。劉光世正是用這一點來平衡軍隊的勢力,從而達到控制全軍的目的。這時,硬要抬王德上位,不是逼著酈瓊造反嗎?岳飛很無語,張浚怎麼說也算是個領導,這點道理都不懂?
岳飛:“王德不行。”
張浚:“嗯,我想也是,所以派兵部尚書呂祉去總領全軍。”
岳飛:“呂祉是書生,從沒下過基層,他不行。”
張浚:“那就張俊,資歷最老的大將,軍隊還在附近,由他收編怎樣?”
岳飛:“那是我的老領導,我尊敬他。可他性格粗暴,和左護軍諸將長年存有隔閡,尤其和酈瓊的矛盾很大,由他收編,效果不會很好。”
張浚:“哦是嗎?那就由楊沂中出面,他是禁軍統領、皇帝的親信,這總行了吧。”
岳飛:“楊沂中在軍中的地位頂多與王德等持平,他還不如王德,難道都督不知道軍隊排外?”
至此,張浚大怒:“我就知道除了你之外誰都不行!”
岳飛更怒:“張都督,你以國家正事問我,我據實回答,怎麼能說我在貪圖多得軍隊呢?”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張浚,“貪圖多得軍隊”,兩人心知肚明,他張浚橫插一腿,暗箭傷人,拆岳飛的臺,不就是在貪圖淮西左護軍嗎?岳飛在當面罵他。
怒火中,岳飛出了都督府,前思後想,覺得如果沒有趙構的支援,張浚絕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奪權。由此可知,左護軍沒了,總領天下兵馬北伐更會化為泡影。一時間,他心灰意冷,再也沒有心思做什麼了。岳飛寫了份奏章,辭去一切官職,不等皇帝批准,就脫去鞋襪,光腳徒步走向廬山,為老母守孝。
岳飛撂了挑子,張浚喜出望外,他正在寫彈劾岳飛的奏章呢,這真是給他送材料來了,“岳飛積慮,專在並兵,奏牘求去,意在要君”。
定了罪名之後,張浚火速派人去鄂州,收編岳家軍。你不是想辭職嗎?正好,俺要當天下兵馬大元帥,不只是左護軍,你的岳家軍也別想跑。
好運臨頭,喜事成雙,張浚決定一口吞下兩個胖子,同時接收行營左、後護軍。他派兵部侍郎兼都督府參議官張宗元去鄂州,收編岳家軍。
張宗元曾在張浚任川、陝宣撫使,主持富平決戰期間,擔任他的幕僚,是他的親信。
張浚派兵部尚書、都督府參議官呂祉去淮西收編劉家軍。
這兩位老兄看職務都是兵部的人,另一個共同點更鮮明,都在都督府上班,他們去收編,套用一句官方用語,叫做“如張浚親臨”。
兩邊同時進行。先說事態發展迅速的那一邊——岳飛的鄂州方面,岳飛直接去了廬山,沒回鄂州駐地,軍隊方面都交給了張憲。
這真是個機會,在岳飛的地盤上壓服他是幻想,可趁岳飛不在,壓服岳飛的部將應該難度不大。張宗元帶著政府批文,快馬加鞭地趕去收編。
到了之後很安靜,啥也沒發生。沒有抵抗,沒有譁變,沒有半點不滿的言論,有的只是整個後護軍。鄂州全境井然有序。
張宗元像個觀光客一樣,沒有人理他。他找基層人員,被告知去找張憲;找張憲,很遺憾,張憲病了。僅僅兩次推脫,就把張宗元難倒了。
事實上,整個南宋都被難倒了。
近十年來,岳飛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愛兵如子,自律極嚴,這些加在一起,讓整個後護軍成了一塊鐵板,任誰來了都油鹽不進。
張浚還想再折騰,一定要讓這塊地改姓張。趙構及時清醒過來,把“第一人”踹到了一邊。從全域性出發,淮西主帥撤職,鄂州主帥辭職,兩邊都亂的話,就不是主動進攻報仇的事了,小心長江防線崩了!趙構仔細思量,決定和岳飛進行一番筆聊。
岳飛寫了份辭職信,趙構把信封起來寄回去,示意拒絕。
岳飛憤鬱難消,繼續寫信,宣告要為母親守完餘孝,無心處理公務。趙構好言相勸,及時通報軍情,說:“國家少不了你,軍隊少不了你,愛卿,你快回來。”
岳飛仍然拒絕,既然提到了軍隊,他重申自己的夙願,要成為中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