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只管時機和需要。趙桓嚴令种師中必須迅速進兵,不然以“逗撓”論罪。
逗撓,比戰敗更要恥辱,它是膽怯、避戰、畏縮不前的同義詞!趙桓準確地擊中了种師中的要害,以種氏威名,絕不能忍受這樣的罪名。
种師中立即提兵出征,結果剛剛集結,新兵們就給了他一個驚喜。這幫新兵蛋子把剛剛發到手的軍械,像神臂弓、箭槍牌、馬甲等等,都拿到黑市上換了酒肉吃喝!
“軍人的起碼素質都沒能明確”,這是災難性的。
种師中就帶著這樣的部隊,出井陘,向金軍主動出擊。一路行軍,他們在殺熊嶺(今山西榆次縣東北)附近遇到了兩個意外。
第一,遭遇了金軍。金軍應該在圍困三鎮,這裡距離太原至少還有一百餘里,為什麼會遭遇?
第二,金軍的戰力。
情報說金軍的主力由完顏宗翰帶出了國境,那麼眼前的這支算什麼?征戰一生,种師中不會連巡哨和主戰的都分不清。
無所謂,哪怕面對的是完顏宗翰本人,种師中都無所謂。這一戰他有進無退,前面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要踏進去。
很多年以前,宋朝也有一個人,做過同樣的事。陳家谷,楊業哪怕必敗必死,也要去戰鬥!
這一天,种師中面對的敵人是金將完顏活女,此人是金軍常勝將軍完顏婁室的部下,女真建國期間,他活躍在第一線,以戰績為論,比很多阿骨打的近親還要強。
再強也沒用,這時种師中的手裡握有一張王牌,這張牌是金人之後十幾年裡的噩夢,實事求是地說,如果不是宋朝出現了兩個現象級的非常規人物,那麼這張牌,就是高居漢人戰力巔峰的存在。
張俊。
時光流逝,當年十六歲走進軍營當弓箭手的少年,這時已經四十一歲了。宋、金戰爭爆發,是一個民族的災難,對張俊來說,卻是機遇。他在這一年的早些時候,在東明縣(今河南蘭考北)抗擊金軍,以戰功升至武功大夫。這時跟种師中救援三鎮,他是援軍裡的前鋒。
那一天,面對數萬金騎,張俊衝了出去,開始了他的傳奇軍事生涯。從這一刻起,直到以後十五年期間,張俊是一面飛揚的旗幟,是宋人的軍中之膽,在最後的日子來臨之前,他是一位無可爭議的軍人。
殺熊嶺,宋、金前鋒對決,張俊以少勝多,西軍真正的戰力讓金軍震驚,他們想不到會敗在宋人的手下,他們死了多少人沒有準確記載,他們被繳獲的戰馬就在千匹以上。
張俊建議乘勝進擊,一鼓作氣突破金軍的封鎖,去救援三鎮,順便背靠堅城抵敵。种師中反對,一來天晚了,士兵們一路行軍突然遇敵,沒有休整過;二來他要等待姚古。
他和姚古曾經約定先會合再赴援,這時如果姚古能如約出現的話,無疑會勝算大增。
一夜過去,姚古沒有出現,限於古戰場的通訊能力,他不知道姚古幾乎同時遇敵,在隆州谷(現山西祁縣一帶)正與金將拔離速激戰。
天明時分,种師中等來的是金軍的全面進攻,數萬騎兵衝擊過來,這回參與的再不是少數的精銳,而是拼全軍的素質。种師中的新兵蛋子們成了戰場上最特殊的一群人,想想連軍械都沒有的要怎樣作戰呢,玩空手搏擊?這個笑話很冷。
新兵所在的右軍、前軍迅速崩潰,把种師中的中軍暴露了出來。
金軍的騎兵蜂擁而至,配合的默契簡直像軍前譁變一樣。這時种師中仍然還有活路,他可以選擇後退,收縮兵力邊戰邊退,相信金軍會明白太原和援軍哪個更重要,不可能一路追擊直到趕盡殺絕。可是那樣,等待种師中的會是生不如死,他得回去等著趙桓的進一步侮辱。那麼死戰吧,种師中的中軍不動,從幾千人拼到幾百人,直到他本人都受了四處重創。
最後的時刻來到,种師中和他的幕僚、親軍全部戰死他終於用生命證明了自己的勇敢,種姓家族裡沒有懦夫。
這是有意義的嗎?在時光的長河裡,人們記住的是种師中的部隊被金軍全殲,他不僅沒能解救圍困中的北方三鎮,更把宋軍有限的機動部隊損失了很多,同時,也把宋軍計程車氣進一步磨滅。
幾乎全是錯,全是恥辱。
但是,到底是誰阻止了种師中變成真正的種家軍的呢?種家的人在戰場上從來不是蠻牛,他們是聰明狡詐的狼,知道後退、迂迴、挑逗、突進,戰況不利軍力不足,他們最可能用的辦法是拖著金軍一路後撤,把敵人遠遠地調到三鎮的遠方,那時自然會分解三鎮的壓力,甚至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