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向前邁出一步,“未央,把劍給我。”
寧未央腳下退了一步,看著他道:“你走不走?”
默子軒臉上肌肉微微顫抖,不發一言,寧未央點頭道:“不走麼?好。”手上用力一帶,頸上頓時有鮮血湧出,將她大紅的嫁衣染成了暗紅色。
月風江臉色鐵青,大喝一聲:“寧未央!你給我把劍放下!”說著腳下一動,便要上前。
寧未央立時轉頭對著他道:“大師哥!你敢過來,我就再來一下!”月風江青筋暴起,硬生生收住腳步,卻是點頭笑道:“很好,你大可挑戰我的忍耐,你敢死,我就將這姓默的小子剁碎了餵狗。”
寧未央咬著下唇,她威脅月風江,從來沒有一次能夠成功。轉頭向著默子軒道:“走不走?”她那一劍用了很大的力,雖不致命,但那傷口也是觸目驚心。
默子軒感覺頭腦之中痛的厲害,心裡也痛的厲害,似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還在不在。他眼前忽然一陣眩暈,胸中好像壓著一塊千斤巨石,極是噁心,猛的張嘴吐了出來,吐完之後,便感到那悶惡之感好了許多,只是嗓子眼又腥又甜,很是難受。他重新抬起頭來,眼前人影交疊,再看不清她容顏,只能看到她身上暗紅的痕跡,越來越大。他太瞭解她了,他忽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他最最瞭解的人,就是她。他知道,她手裡的劍,絕不會因為月風江要將他剁碎餵狗就放下,他若是堅持,剛才那一劍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劍。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我走。”
他真的一步一步向著殿外走去,寧未央的長劍,仍舊架在脖子上,握劍的手卻在微微顫抖。他已走過她身邊,她忽然開口:“默少堡主”,默子軒身子一震,停了下來,卻沒有看她。寧未央也沒有去看他,只是輕輕的道:“我們這些人,全都是罪孽深重,不容於天,雖然現在風光無限,早晚有一天,一個一個,都是要萬劫不復,不得好死的,默少堡主若是愛惜性命,勢必要離我們遠些。”這幾句話聲音極輕,只有默子軒才聽的到,默子軒身子微顫,沒有說話,寧未央忽然笑了一笑,大聲道:“默少堡主若是不服,大可回皖北擺下你們引以為傲的風雷大陣,我必定頭一個前去拜會!”
默子軒不發一言,腳下終於又邁出一步,兩人之間,終是擦肩而過。寧未央聽見他跌撞緩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手中長劍緩緩垂下,輕輕的說了一句:“子軒哥哥,好好活著。”
大殿之中突然響起了一個略帶沙啞的女子聲音,“教主,這默子軒已然知曉了我教的所在,又怎能讓他活著離開!”寧未央眼中寒光一閃,緩緩看向那說話之人,卻是微微冷笑。
赤冰哼了一聲,道:“既然他能知道,那知道的人想必絕不止他一個。”看了寧未央一眼,笑了一下道:“既然左護法已言明要去拜會風雷堡,那就不必急於這一時。”轉過身向內殿走去,身影隱沒,冰冷的聲音卻傳了出來,“傳我之命,不必阻攔,放默子軒離開。”
第廿八章 夕陽如血雲在天【一】
本是冰焰教中最大的一場喜事,卻落得這般收場。見赤冰拂袖而去,桃夭殿中眾人也都漸漸散去,偌大的石殿之中,就只有寧未央一人站在那裡,她的手指緩緩鬆開,“噹啷”一聲,長劍終於墜地。
她慢慢轉過身來,身後一個人也沒有,都走了,他,也走了。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桃夭殿,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去,只是漫無目的的在這地宮之中穿行,迎面遇到教中之人,俱都是低下頭去,也不知是不敢看她,還是不忍看她。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座石殿之前,抬眼一看,竟是月風江所住的地方。寧未央愣了一愣,這本來是她的洞房,可現在新郎官都不理她了,難道她這個被遺棄的新娘子,還能自己走到洞房裡去麼?
她在門前呆呆站了良久,終於低下頭去,慢慢的走了。她就這樣不停的在地宮之中轉著圈,不敢停下來,好像只要一停下來,就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她頸上的傷口已不再流血,火辣辣的疼,但傷口再痛,也沒有她的心痛。走的太久,她終於感到了疲倦,在那火紅的燈光之下呆立半晌,扭頭朝著自己的石屋走去。
石屋的門虛掩著,裡面燭光閃爍,寧未央輕輕將門推開,卻愣在了那裡。屋中並不是空蕩蕩的,屋裡有一個人。那個人穿著紅色的衣服,坐在桌前,正在喝酒,聽到門響,扭頭向她看了一眼,卻沒說話,又轉過頭去,繼續喝酒。
不知為甚麼,寧未央看到這人的一瞬間,一直惶惑痛苦的心,竟一下子安靜下來,卻有些想哭。她輕輕的走了進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