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人旁邊。地上東倒西歪的放了七八個酒罈子,不知這人都是怎麼搬過來的。看到她坐在旁邊,那人斜睨了她一眼,冷冷“哼”了一聲,端起酒碗,又是一飲而盡。寧未央看著他,小聲道:“你不要再喝了”那人不理,又喝一碗,將碗重重放下,忽然道:“你早就恢復記憶了,是不是?”他的聲音與平時不太一樣,似乎是真的有些醉了。寧未央低頭不語,那人側頭看她,“甚麼時候?”寧未央沉默半晌,低低的道:“莫忘川。”那人點頭笑道:“莫忘川,好,很好,鬼醫明華真是個鬼。既是已經甚麼都想起來了,為甚麼不跟他走?”寧未央沒有說話,她不跟默子軒走,是因為她知道他們根本無法活著走出冰焰教,然而,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原因麼?是不是還有一個原因,深埋在她的心底,卻早已為她做出了所有決定?
月風江見她不說話,冷冷一笑,抓起酒罈,便要倒酒,寧未央忽然一把將他面前的酒碗抓在手裡,她本想將那酒碗搶過來,或者摔碎,或者扔出去摔碎,可這只是她的美好願望,她的手剛剛抓住碗邊,手腕就已被月風江牢牢握住,寧未央嘴唇扁了扁,她的出手,永遠也不及他快。月風江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忽然道:“你知道麼,我今天確實想殺了他。”寧未央點了點頭,想把手抽回來,卻一點都動不了,月風江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鬆開了她的手腕,卻抓住了她的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手背細膩柔滑的肌膚,將她的手緩緩抬起,放在自己唇邊,忽然閉上眼睛,輕輕吻了下去,“為甚麼你第一個遇到的男人,不是我”他握著她的那隻手,手背之上,有一圈深深的齒痕,淡淡的紫色埋藏於面板之下,好像是一圈細碎的紫花,寧未央看著這齒痕,心中突然有一絲甜蜜,這是她留給他的,今生今世都抹不去的印記。看著他微動的睫毛,她的手指緩緩收緊,與他的相握,輕輕的道:“風江,無論你是不是我第一個遇見的人,今生今世,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生死相隨”
月風江眼睛猛的一亮,抬眼看著她,她的眼睛明澈晶瑩,忽然一把將她拉到懷裡,抱她坐在腿上,嘿嘿的笑。這是他一直想聽的話,現在真的聽到了,卻只會傻笑。笑了半晌忽道:“只是今生今世麼,還是永生永世?”寧未央臉上一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是永生永世”月風江雙手緊緊的抱著她,好一會兒,忽然笑道:“你既然甚麼都想起來了,那可有想起我對你的好?”寧未央眼中閃過一片柔情,卻忽的板起臉來,白了他一眼道:“想起來啦,想起來你逛醉花樓!”月風江哈哈大笑,側目瞧她,道:“寧兒,你是吃醋了麼?”寧未央見他一臉壞笑,咬牙瞪著他道:“豈止是醉花樓,還有醉草樓,醉夢樓,紅花樓,百花樓你你自己說說,你逛了多少家那個什麼樓!”月風江瞧見她氣惱的樣子,心中極是想笑,臉上卻故作無辜道:“我不過就是喝了幾杯花酒而已,也沒幹甚麼別的,況且,我不是再也沒去過麼?”
寧未央橫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沒幹甚麼,鬼才信呢!”便要從他身上跳下去,卻掙不開他的懷抱,月風江將嘴唇貼在她的耳朵上,眼睛盯著她頸上的傷口,輕輕的道:“可為甚麼自打我們見面開始,你就總是渾身受傷呢?”寧未央撅嘴道:“那都是被你給害的!”話未說完,人已被月風江凌空抱起,驚道:“大師哥,你幹什麼?”月風江笑道:“怎麼你每次只會說這一句話麼?”寧未央愣了一下,立時便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滿臉通紅,月風江低頭看了她一眼,輕笑道:“罷了,我這次再來告訴你一回,我要入洞房!”
寧未央紅著臉,卻大聲道:“你還沒有給我包紮傷口呢!”
“先入洞房,後包紮”
山東濟南府。值此春夏之交,天氣最是晴好。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盡都是衣著光鮮的人們,此時臨近正午,正是午飯時候,城中不管是大小酒樓,無一不是賓客盈門,掌櫃的笑得嘴都合不攏,店夥計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
但無論在哪個城中,除了酒樓之外,都會有那種小小的,臨街的小店,這些小店沒有光鮮的門面,也沒有富麗的裝潢,往往都是幾張簡陋的桌椅,一面泛著油光的藍布簾子,店小二脖子上搭著的手巾不一定是白的,卻永遠都是溼漉漉的,因為這樣的小店,也會有很多的顧客,他們大都滿臉鬍鬚,或是袒胸露臂,嘴裡說著土語髒話,盤踞在那簡陋的桌旁大聲划拳。
這樣的小店在城鎮中有幾百個,過往的行人除了要進去吃飯,沒有人會特意去看上一眼,但現在,就在城邊的一家小店門口,過往行人卻紛紛側目。只聽店中一陣粗獷的吆喝之聲,緊接著那油光的藍布簾子被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