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離床還有幾步遠就停了,靜靜地看著老人。
老嫗眯著眼努力看他,渾濁的眼中少年的模樣十分模糊。
“我一直都想來探望你”狴犴像是在害怕什麼一般,左腳向後退了半步,微微垂下頭,“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你”
老嫗的眼忽然睜大了一下,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不顧手臂上有傷,掙扎著坐了起來:“你你能走近一點嗎?頭頭抬起來讓我看看,行嗎?”
狴犴卻搖了搖頭:“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等等!”老嫗忙要翻身下床,匆忙間套不上鞋子,險些又摔一跤,狴犴閃電般衝回去將她抱住,然後用肩將人扛回床上,老人一手使不上勁,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累得他滿頭大汗。
然而兩人都沒有出聲叫外間堂屋裡的人進來幫忙的意思。
狴犴替老人重新蓋上被子,臉上忽然被一隻粗糙的手掌撫過,動作不由得停了。
老嫗手是顫抖的,聲音也是顫抖的:“你”
狴犴猝然避開她的手,轉身就往外跑。
“別走!”
老嫗近乎哀求地道:“別走”
狴犴伸向簾子的手頓了頓,飛快地說了句“我會再來的”,就跑了出去。
狴犴離開不到一個月就又回了女幾山,以人類的壽命來說也不算長,更別說他已經三千多歲了,這麼頻繁地回到同一個地方,裡頭的原因的確有些耐人尋味。
而且唐小棠遲到了半個多月,他似乎也沒有很生氣,接過小悅準備好的海洋之萃後,也並不立刻動身去找狻猊,而是和他們一同在湖邊住了下來,白天去水生家幫著照顧他奶奶,劈柴生火,做飯煨藥,什麼都做,就是不肯再近裡屋,水生和唐小棠端著藥碗進去給老人喂藥,他就在門邊站著,神色複雜地看著。
老嫗想方設法和他說話,他卻惜字如金,只捨得說一兩個音節,要麼是嗯,要麼是哦,半點建設性也沒有。
而另一邊,敖夜和辭霜也在冷戰——準確說,是敖夜在單方面採取冷高壓,辭霜多次試圖和他搭話,都被當成透明人無視。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裡,就算是唐小棠也沒法再依靠慢反應來悠哉度日,旁敲側擊地,總想問出點什麼。
“小白龍~”唐小棠舉著一束山花伸到他面前,“還生氣呢?辭霜將軍採給你的花。”
敖夜一臉“全世界人都欠我錢”的表情坐在湖灘上,頭也不回地撥開花束:“他會不知道我對花粉過敏?”
唐小棠幫歪了忙,吐吐舌頭,把花扔開,在他旁邊坐下,尋思著怎樣切入主題比較委婉,敖夜卻開門見山地道:“你不用勸了,他只要一天不認錯,我一天不會原諒他。”
“哎呀,你這脾氣怎麼跟牛似的,誰小時候不被長輩打兩下罵幾句?辭霜將軍一定是以前對你太好太溫柔了,都沒打過你,看把你嬌慣的。”
敖夜哼了一聲,臉上似乎有些笑意,淺色的瞳仁中倒映著湖光山色,說:“誰說的?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又貪玩,常找藉口逃課,也不愛練功,挨巴掌跟吃飯似的,早就習慣了。”
唐小棠不解了:“那你到底在氣什麼?我看他好幾次找你說話,你理都不理,他就是想認錯道歉你也沒給機會不是?”
敖夜搖頭,道:“他是不是真想道歉,我是感覺得出來的。——算了,他不會認錯的,他壓根沒覺得自己錯了,你也別白費功夫了,東西已經給狴犴了,為什麼還不走?”
唐小棠無奈地聳聳肩:“不能走啊,得等他帶我去找其他人呢,崆峒印的碎片除了被師姐搶走的那一塊外,還差狻猊、負屓和螭吻三個人的沒拿到,狴犴常在兄弟間跑動,有他帶著,會省很多事。”
敖夜點點頭,也不多問。
唐小棠到東海求助的時候,把事情的始末對敖廣大概說了一說,辭霜在旁邊,倒是聽了去,而敖夜那時候回南海探望父母去了,只知道唐小棠是為了朱槿在東奔西走,更多的,辭霜讓他別多問,大概也是怕唐小棠會難過。
“如果”
敖夜欲言又止,唐小棠撿了片石頭往湖裡一扔,咚咚咚漂了三下:“說唄。”
“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但你們不合適,地位差太多,你怎麼想?”
唐小棠撲哧一聲就笑了:“矮油,這哪裡是如果,這不就是我和老師的關係麼。”
敖夜“哎”地一驚,然後忙擺手:“對不住!問了不該問的東西。”
“也沒什麼的,”唐小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