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地站了起來,走到阮姮面前虛浮了她一把。
阮姮起身,看著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就算上了年紀,就算滿臉病態,但從他的眉目之間,依然能瞥見他年輕時的風采。
“姮兒與本君都疏遠了。”艾之寒嘆息道,伸手就要撫上阮姮的頭。
阮姮條件反射地向側邁了一步,抱拳恭敬道:“微臣猜測太君氣弱血虧,所以特命鄭管家攜帶人參鹿茸等藥材,還望太君好生調理,微臣恭祝您---”
“別祝了,本君老了,再調理也及不上你了。”艾之寒的語氣裡帶著無奈,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
“太君這是哪裡的話,太君與皇上都有神明庇佑,何況太君上錫天恩,下昭祖德,必定會長壽安康!”阮姮客套地說道,感覺自己就像在背書,而這些話,正是牧逐君教的。
“姮兒真是長大了,懂事了。”艾之寒欣慰地點點頭,“叫你來也沒事,本君許久未見你了,聽說你遇襲,心下擔憂,這會兒見到了姮兒,甚是感懷。”
阮姮作揖道:“微臣多謝太君掛念,還望太君好生保重!”
艾之寒點頭,隨後揮揮手,阮姮恭敬地行禮後退了下去,邊退邊在心裡嘀咕道,牧逐君,你猜錯了吧,艾太君可什麼也沒問我吧,我倒要看看,跟我打的賭你要輸成什麼樣。
看著那抹素色的影子走遠,艾之寒對著影壁後低聲遲疑道:“燻兒,姮兒似乎,似乎,不大對勁。”
影壁後傳來一陣冷笑:“哼,她早就想掙脫了。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出了皇宮,穿過喧鬧的集市,阮姮一路走到了京城的西南角,行棲門。
行棲門沒有她的恭順王府奢華,幾棟淺灰色的閣樓,成片的竹子,竹子上淚跡斑斑,傳說上古時期,舜的兩個妃子娥皇與女英得知舜的死訊後,匆忙前往蒼梧,二妃淚染青竹,竹上便生了斑。
“王爺?”遠處,一個柔婉的女聲在叫她。
阮姮回眸,看見了雲綺陌迤邐的身姿正站在一座閣樓前,而閣樓的匾額上赫然寫著“蒼梧”。
阮姮闊步走了過去,一陣風過,景城街上的槐花紛紛飄落,躍過行棲門的牆頭,天女散花般地漫了進來。
等阮姮走到雲綺陌面前時,肩頭和長髮上都掛著小小的淡黃色桂花花瓣,雲綺陌抿唇一笑,抬手就要給阮姮取。
這次,阮姮沒有躲。
雲綺陌白藕般的玉手伸過來時,阮姮聞到了冷冷的香氣,只見雲綺陌專注地拿下掛在阮姮髮梢上的桂花瓣,伸手時就露出了潔白的手腕,而那手腕上帶著的,是一串伽楠念珠。
阮姮望著這串伽楠念珠出神,不自覺地握住了雲綺陌的手腕,低下頭仔細端詳。
雲綺陌愣了下,隨即任阮姮握著自己的右手腕,抬起左手,拍了拍阮姮肩頭上的桂花瓣。
淡淡的桂花香清雅芬芳,柔柔地縈繞在這兩個女子周身。
阮姮低頭看得認真,雲綺陌也湊了過去,阮姮想了想,覺得這串伽楠念珠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算了,阮姮心道,然後猛一抬頭,不料直直地撞向了雲綺陌的下巴,痛得雲綺陌立即捂住了下巴。
“哎,對不起!”阮姮突然笑出了聲,“不知道你在我的頭頂呀。”笑聲裡還帶著故意。
“王爺,沒事,我不疼。”雲綺陌硬撐。
“不疼眼淚都快出來了,過來,我給你揉揉。”阮姮伸手,輕輕地撫在雲綺陌的下巴上。雲綺陌望著她,看見她如常的神色裡早已少了冷淡,不自覺地笑了。
竹影參差,苔痕濃淡,閣樓二層的窗邊,兩個男子並肩站著,望著那兩個笑意盎然的女子。
“這兩個姑娘,一個平日太規矩,一個素日太淡然。雪意,你看看,她們現在這樣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嘛,多可愛。”藏青藍衣衫的男子悠閒地開口。
姬雪意一身白衣,目光始終不離阮姮。藏青藍男子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她可是閣主夫人!”
“以前是,”姬雪意輕聲,但堅定道,“以後,就不一定了。”
“哎,咱們閣主有你當情敵,可真是---”藏青藍男子故意拖長了尾音。
“什麼?”姬雪意不在意。
阮姮聽到了頭頂上的說話聲,揚起頭,看見姬雪意冷峻的面容映在午後斜斜的日光裡,有一分暖意,與九分瀟灑。
她淡淡地揚起了一抹笑容,開口道:“我找你有事。”
姬雪意頷首:“進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