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謙,”梁音笛也看出他的臉色有些不對,慌忙收了笑,輕輕地說:“爸爸知道了你手術成功的事兒,這是,他特地送給你的。”
“這算什麼?”
對於這位老丈人,陸子謙的心中一直是有些意見的。當年,為著他們的事兒,他曾經專程去求過他。可是,老丈人因為他的不識抬舉還“拐騙女兒”很是氣憤,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了他,還拒絕參加他們的婚禮。陸子謙曾經發誓,這一輩子,一定要做出個人樣,讓他的老丈人看看。結婚一年來,他也的確做到了,對梁音笛呵護備至體貼有加,在事業上日益精進如日中天。現在,他終於成功了,他狗眼看人低的老丈人就出現了,這算什麼?
一瞬間,那些受過的氣和委屈似乎全都在這一刻爆發,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送輛車給我,算是終於承認我這個‘乘龍快婿’了?”
“你怎麼這麼說,子謙?”梁音笛當然明白自己的丈夫此刻的心情,她更明白,作為一個農村孩子,那點小小的狹隘心境。可是,不論怎麼樣,自己的父親第一次面對他們示軟了,這是一個和解的訊號,她要好好地搓合這兩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不管他以前怎麼對你,對我們,可他畢竟是我爸爸。我想,經過了這麼久,他也知道自己當年是做錯了。可是,他那麼大歲數了,又好歹有個身份,總不可能當面給我們來道歉吧。所以,藉著你這次手術成功,他說想送我們個禮物,算作慶祝。子謙,你就接受他這份心吧。”
“我現在成功了,所以他認可了。可是,音笛,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失敗了呢?我要是到現在還是個一名不文的窮小人呢?你爸能看得上我,能覺得自己當年做錯了,能送我們禮物?”陸子謙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想說點好的來著,可是話出口的時候,已經變了味。
“子謙,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爸爸?”梁音笛也急了,“我以為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那些過去,你都已經淡忘了;我以為你是一個男子漢,拿得起放得下;我以為你像我對你的家人一樣對我的家人”
最後一句戳中了陸子謙的痛點。這大半年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一家子人給音笛找的麻煩。他們不敢來找他,於是,音笛成了他們唯一能寄望的物件。這樣的事發生幾次後,他除了裝不知道,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他們兩家的差距每每在那些時候,暴露得那樣徹底而不留一點點的餘地。除了裝聾作啞,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他在梁音笛面前維持他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
可是,今天,他最最忌諱的那些還是被梁音笛親口說了出來,甚至帶著那麼一點點鄙夷。
“夠了,音笛。我不想和你吵。”他猛地站起來,把那把鑰匙往女人面前一推:“至於這個,太貴重,我這個農村來的窮小子,受不起!”
他轉身向書房走去。
“陸子謙”身後是梁音笛聲嘶力竭的喊叫,他沒有回頭,心太亂,他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在這種狀況下,如何去面對她。
胃部劇烈的痛讓陸子謙猛地醒過來。他記得,那一次,他的胃,也是這麼痛的。劇烈地翻滾撕扯抽搐。那是他第一次胃痛。那次,也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爭吵。從此,這胃似乎就落下了個跟情緒一起起伏鬧騰的毛病,再也根治不了。如同,爭吵開了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我,我,我,一個不小心,又虐了
PS:不要說沒有預告,今日會有驚喜的哦
☆、出事(1)
“小陸,小陸”丁科長不停地拍著他的肩。
“什麼事,丁科長?”陸子謙似乎這才從他的神遊中徹底清醒過來。
“初院長讓你馬上去他辦公室。”
“哦,謝謝。”陸子謙放下撐在胃上的手,撐著桌沿站起來。
“小陸,你臉色不好,沒什麼事兒吧?”丁科長盯著他有些擔憂。
他笑,努力站直了身體,“沒事兒。可能剛才睡多了,還沒怎麼清醒。”說著,他邁開大步,走出門去。
即便痛到極致,他也不希望自己在人前的形象是脆弱的。
敲初院長門的時候,陸子謙猶豫了下。這不過兩個來小時,初院長第二次召見,會有什麼事兒呢?說對自己的最終安排,似乎還要經過院委會,這會兒不可能就出了結果。或者,自己上午的執拗徹底激怒了院長,人家乾脆把你“發回原籍”不論是哪一個,該來的躲不掉。他胡亂地在自己胃上狠狠揉了兩把,抬起手來,叩響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