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不怕重蹈幾年前的覆轍?”
“你指的是出身蘇城的蘭妃娘娘吧其實,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不理解當官的做法,只是,我們就圖一個生活安樂,沒別的要求,哪家都不想自己的兒子上戰場。”
“難道屈服於奸相的淫威之下,我們就能有安定的生活嗎?”糧油店的老闆娘掀起簾子走出來,斜了一眼,“自從蘭妃娘娘失寵,這一年多來,蔡衛那個奸相巧立名目,又是這個稅那個稅。鄞國還沒宣戰,就巴不得搖著尾巴去討好!”
“噓,這話說不得!”
“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電燈啊!”
看著你一句我一句不亦樂乎的倆口,苦笑的扯了扯嘴角,蘇應麒提著醬油離開,希望身在宮中的姐姐母子平安。
說自己貪生怕死也好,苟且偷生也罷,為了死去的爹孃,也為了還有一個需要依靠自己的人,他必須好好活下去。
推開咯吱作響的木門,紋理凌亂的木桌靠在隨風搖曳的窗前,矮了一截的桌腳下墊著不知從哪兒拾來的石頭,年代久遠的灶臺上整齊擺放著兩幅嶄新的碗筷,是簡陋的小屋裡唯一的亮點。
陽光從年久失修的屋頂一點點的漏進來,下雨的時候,地上就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水桶和木盆,屋裡的兩人會捧著各自的碗接著天上的雨水,細數叮叮咚咚的聲音,做著窮人們的發財夢,將來有了錢要如何如何。
“怎麼站在這裡發呆?今晚有魚吃嗎?”
回頭看去,大眼睛的男孩正一臉期待的盯著自己拎著的鯽魚,精緻的五官經過一年的沉澱勾勒出一筆媚人的弧度,蜂腰翹臀,柔軟的發乖巧的躺在肩頭,眼神澄澈一見到底,蘇應麒不得不承認,毓官這孩子,是越長越誘人了,他都快不敢把至今還保持著單純天真的小兔子放出門了
“祝賀你書法比賽獲獎啊~看來當初堅持送你去學書法的決定是正確的!”蘇應麒握拳‘嗯’了一聲,轉身開始忙碌起來。
“別忘了要去鱗片!”
“這種錯誤本少爺不會犯第二次啦~”
半個時辰後
毓官很無奈的從盆裡夾出一種合稱為‘內臟’的東西。
“呵呵”蘇應麒乾笑著撓了撓後腦,“你沒說還要去內臟麼”
飯局終了。
兩人一如往常的對著星星,蹲在屋簷下洗碗筷。
“已經秋天了啊”一片黃葉落入正在擦洗的碗中,蘇應麒突然傷感的抬頭仰望夜空,“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來這個村莊已經一年了”
“”毓官收拾起兩人的碗筷,進屋,拿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出來,交到凝神仰天的人手中,“我想,應該夠路費了”
“你哪來那麼多錢?”經歷一年的摸打滾爬,蘇應麒一掂錢袋就知道份量了。
“毓官沒用,蘇家出了這麼大事,什麼忙都幫不了少爺。還讓少爺起早摸黑,賺錢送我去學書法。我把學費拿回來了,我不學了。”
“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唾沫才求先生給我打了八折?!”
“可是,可是毓官不想看到少爺你連老爺夫人的忌日都回不去嗚”
“”一見滾滾往下掉的淚珠,蘇應麒立刻舉雙手投降。
一年了,小兔子動輒就哭的性子一點兒沒有改善,反而有加劇的傾向。
秋風瑟瑟,夜涼如水。
蘇應麒懷抱著抽噎的人坐在門檻上,想著法子安慰一哭就很難剎住的小兔子。
“少爺給你講故事好不好~從前有個人叫匡衡,他很好學,但是家裡很窮,點不起蠟燭,所以就在牆上鑿了一個洞,借鄰居家的燭光來看書。”
“他什麼時候鑿的洞?”
“晚上吧。”
“晚上他不是看不見麼,怎麼鑿的?”
“那、就是白天吧。”
“白天還有工夫鑿洞?幹嗎不用這個時間看書?”
“”
毓官眨著天真的眼睛抬頭看詞窮的蘇應麒,後者真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因為一勞永逸,花一炷香的時間鑿個洞,可以用將來的數個夜晚彌補。”
清脆的嗓音帶著三分戲虐七分嘲諷,尾音輕輕上挑,讓蘇應麒和毓官在交換視線後,立刻動作一致的跑進屋栓上門,搬過桌子死死頂住大門。
“太過分了吧~我難得來看你們~”
“你,你別進來。”聽著何洛雲有一下沒一下的叩門聲,蘇應麒結巴的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