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象牙筷。
“這樣一來,努力就都白費了!”餘西子抬起頭,心有不甘地看著她,“海棠倒了,同時倒的也是司寶房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和聲威,不是麼?”
如今房裡就是跟成妃拴在一起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海棠獲罪,司寶房作為推舉之地,同樣也逃不了干係。
韶光抿唇,“房裡固然蒙受損失,同樣的,司衣房那邊兒也沒討到任何便宜不是嗎?兩妃同時收押,說明太后同樣懷疑高妃娘娘,同樣謫罪司衣房。”兩房都是隸屬尚服局,掌事惹出事端,崔佩作為掌首,一樣難辭其咎。她若不想遭受牽連,必然會在明光宮那裡力保到底。
韶光說到此,將湯匙遞到她手上,“太子很快便會好起來,您現在不用多想,莫說成妃如今還是娘娘,就算削去封號,只要一日未定罪,事情就未必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隔天早上,東宮那邊果真傳來訊息,太子的身體已無大礙——太醫院和御藥房守了兩日,藥汁熬盡,總算能夠鬆一口氣。
時已酷暑,天氣悶得厲害。
早前有些陰,沒等雨點掉下來,雲層就被風吹散,露出一輪紅彤彤的日頭。熱辣的陽光直曬在殿簷上,金波璀璨,彷彿隨時能將琉璃碧瓦曬得融化。
巳時剛過,雛鸞殿裡的宮人就忙著將膳食端到浣春殿去——太子自從中毒就一直宿在那兒,花梨木雕鏤錦榻上擺著一張美人出浴的屏風,楊勇側臥在屏風前,懨懨地閉著眼睛。元瑾已經衣不解帶地伺候了兩日,久不梳妝,顯得格外憔悴。更重要的是,她不敢離開床榻半步,生怕楊勇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不是自己。
第六章 鵲踏枝(17)
她是他的髮妻。因為是獨孤皇后最喜歡的一位嫡妃,曾深得寵愛,可自從皇后娘娘薨逝,一切都變了——深情儒雅的夫婿開始大肆收集伶人歌姬,聲色犬馬,終日浸潤在醇酒婦人堆裡,不務政事。獨孤皇后是崇尚專情的,宮裡僅有的五位皇子皆是嫡出,而偌大宮城只有一位鳳主,無人出其右。可惜現在物是人非,連昭陽宮都開始封賞嬪女和夫人,更何況是東宮。
元瑾嘆了口氣,在銀盆裡擰了絹帛,搭在楊勇的額頭上。
這時,榻上的人呻吟了幾聲,驀然有了轉醒的跡象。元瑾一喜,忙探手去摸他的臉頰,“殿下,你感覺怎麼樣?”
楊勇醒了。費勁地睜開眼皮,渾身就像是被碾過般疼痛難耐,喉嚨裡咕嚕著聲音,蹙眉定睛,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元瑾聽見他開口說話,甚至沒理會語氣中透著的一絲厭惡,捂著唇,喜極而泣,“殿下,您已經昏睡了兩日,都把臣妾嚇壞了”
楊勇費勁地扶著床榻半坐起來,揉著額角,渾身有氣無力的。他仍記得自己原本在喝酒,然後是司樂房新編的舞蹈,舞很媚惑,靈芝跳得極好,夜深了,是他親自將她抱進寢閣
這裡是浣春殿沒錯,可怎麼易主了?
“你說我昏睡了兩天,”楊勇皺起眉,不耐地撥了撥頭髮,眼睛四處巡視,“那靈芝呢?怎麼本王醒了這麼半天,都沒看見她的影子?”
第二句就是問高靈芝!
元瑾咬著唇,眼睛裡飛出一抹怨毒,轉瞬卻擠出淚來,“殿下就是被那個狐媚子下了催情毒,才會嘔血昏迷不醒的啊!”
說罷,元瑾用羅帕擦拭眼角,“當時聽聞殿下出事,太后當夜就趕了來。太醫院的人說,殿下是虎狼藥淤積體內造成的氣血沉塞,這才查出是那高妃為了爭寵,擅自潛進正殿,在熏籠裡下了一種叫‘花葬魂’的催情香。”
還在猜測或者說仍在調查的事情,被描述得傳神,彷彿她是親眼目睹過一般。楊勇的表情變幻莫測,片刻,搖頭再搖頭,“催情怎麼可能,靈芝她”
“殿下,”元瑾拉著他的袍袖,急切地道,“您不信臣妾的話,難道也不信太后麼?現如今,那兩個賤人已經被下旨關進私牢了!”
楊勇一怔,聽出原來海棠同樣被收押,沉默半晌。
元瑾卻知道他生性怯懦,最是懼怕太后。於是循循善誘,補充道:“昨日太醫便說了,像‘花葬魂’那種猛香對身體最是傷害,幸好您不常在正殿,否則兇險異常。那高靈芝本是個宮外人,眼下也不知是受了誰的唆使,膽敢荼毒皇室貴胄,其心可誅啊!太后她老人家說,等尚宮局查出始末,決不會輕饒她!”
高靈芝,司樂房
元瑾嘴上沒說,暗裡卻恨得牙根癢癢。要不是白麗娟那賤婢自作主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