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引狼入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下好了,一旦高靈芝施毒定罪,推薦她進宮的白麗娟同樣脫不了干係。只要死咬住不放,誰曾經不讓她好過,就別想有好下場。
果然,楊勇聞言蹙起眉,卻是底氣不足地道:“太后果真這麼說的?”
“太后最關心殿下的身體,殿下不為自己,也要為她老人家多保重才是啊!”元瑾拿著巾絹擦拭著他頭上的汗珠,體貼入微,臉上一抹冷笑轉瞬即逝。
表象與本真往往極為相似,就像初秋時自樹上飄落下來的兩片葉子,看似脈絡和葉紋如出一轍,其實早在生命之初便註定著背道而馳的結局。
第六章 鵲踏枝(18)
元瑾的話起了些作用,但楊勇還是去了明光宮,硬著頭皮為高靈芝和成海棠說情,結果被呂芳素罵得狗血淋頭。至此,兩妃罪名算是落定了,拖些時期,似乎只等著不日廢黜或者處死。
二十四這日,酉時,韶光去了寧慶殿。
那是一座矗立在荒草野蔓中的殿宇,就挨著西便門——離宮城最遠的一道門。順著西便門往北走,便可見三殿合構的大敞院,院前蔓草叢生,經久荒廢,鮮有人至。
獨孤皇后在世時,宮闈裡不設三妃,虛置嬪妾之位,甚至有明令禁止任何宮女接近皇室貴胄。那些終年閒置的嬪女和夫人們都在扶雪苑,作為處罰犯錯嬪妾的寧慶殿反而空置了下來。
推開殿門,門上掛滿了蛛網。
因為許久沒進食,被關押的兩人都餓得頭昏眼花,但成海棠仍保持儀態坐得端正;高靈芝側身在榻上躺著,衣裙邋遢,精神不足,連抬眼皮都懨懨的。韶光行了禮,道了聲:“兩位娘娘安!”
“什麼娘娘不娘娘的,是來送吃的麼?不是吃的就給我滾,老孃真是受夠了!”
高靈芝胡亂地抹了把臉,將黏在臉頰上的兩縷頭髮別在耳後,翻個身,只留下一個後背給門檻側的人。韶光輕聲道,“娘娘,晚膳的時辰早已經過了。”
聞言,高靈芝陡然抬眼,沒好氣地尖聲叫道:“時辰過了,你不會另作準備麼?難道備膳食不是你們這些奴婢應該做的麼?”
“不知娘娘想吃什麼,奴婢可以吩咐宮人去準備。”
乾脆的答話讓榻上的人一愣,須臾,一邊說話一邊皺眉轉過身來,“你這個奴婢問得好生奇怪,本宮和姐姐暫時被押在這裡,難不成要被活活餓死麼咦,怎的是你!”
韶光微微一笑,“娘娘想吃些什麼?”
她雖不是司膳房的人,囑命備些膳食的權力還是有的。只不過前提是,她當真準備吃。
高靈芝被問得有些怔,半晌,似不耐似微慍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既然都過了時辰,明日再說吧!”說完,復又轉過去保持背對的姿勢。
韶光低下頭,笑著沒說話。
案上擺著幾隻粗瓷茶碗,碗底積滿了灰塵,像是許久都沒用過。成海棠示意她不必拘束,親自擺了座位,自己則扶著桌角走過去,在床榻旁的一個簡陋的小桶裡舀出些水,就著瓢小口抿了抿。
太子嘔血,側妃關押——這麼關鍵的時刻,有些勢力便開始蠢蠢欲動。因投毒而涉事的兩人卻在用各自的方式躲避著可能存在的危險和謀害,無時不謹慎、敏感,如履薄冰。早前並非沒有宮人送膳食過來,只不過她們未曾去動。成海棠是宮裡的老人兒,想不到高靈芝同樣想到做到,看來教坊魁首出身的資歷,到底是不容小覷。
“兩位娘娘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沒等到結果,身子便先垮了。”
海棠苦笑了一下,轉眸看了躺在榻上的高靈芝一眼,輕著聲音道:“挨著總有法子,不挨的話,能出這個門都難。”
韶光垂眸。這種近乎過敏般的提防,讓身陷囹圄的人都成了驚弓之鳥。
看來她來得還算及時。
“因噎廢食這種事畢竟是可短不可長。晚些時候,紅籮會親自送些東西過來,娘娘放心,都是房裡宮人親自在小廚房準備的。伺候的奴婢也是老人兒。”韶光說罷,自袖帶裡取出疊裹成條的絹布,裡面包著一枚純銀長針。
那廂,高靈芝扭過頭來,高聲笑道:“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想不到宮裡還有個司寶房不怕受連累。真是情深義重啊!你說是不是,成姐姐?”
第六章 鵲踏枝(19)
成海棠動容地抬眸,“是餘司寶她”
韶光溫然看著她。
只要司寶房送來東西,不久後,司衣房便會效法。有兩房的支撐,不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