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許崇是中監軍,此番也封了鄉侯。許崇門第不算低,臨潁許氏,在河南高門中是排得上名次的。不過,許崇顯然與同僚更融洽,與玉瑩一起拜見一輪之後,便與將官們扎堆飲酒去了。
雖然我來到雍都已經快一年了,可是深居簡出,並不常赴宴。對於這些貴眷,大多隻有些影響,熟識的並不多。玉瑩卻是熱情非常,沒多久,她就與七八位年紀相仿的婦人走過來與我說話,佔席圍坐。
“阿嫤,那可是趙雋?”玉瑩坐在我身旁,示意我看向與天子說話的那人,語氣親近,“我記得從前在你府上遇過他,可曾記錯?”
“正是。”我看看那邊,回答道。魏傕歸來,想任用趙雋。我以為趙雋前些日子既已辭別,應該不會答應。沒想到,他不但沒有拒絕,還在受官當日入宮拜見了天子,一副立志出仕的姿態。
我對趙雋不感興趣,目光微微一轉,望向上首。徐後與身旁的人說著話,似乎很認真,沒有一絲顧盼之色。而兩丈之外,魏郯也正與人說話,與徐後之間隔著兩三重的人。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倒是我這樣張望著,冷不丁被魏郯的目光逮了個正著。看到他唇角微微彎起,我忙轉回頭來,若無其事。
“夫人今夜甚美,妾方才遠遠看著,都轉不開眼睛。”一名婦人微笑地對我說。
我亦笑,道:“夫人謬讚,諸位夫人才是光采照人。”
玉瑩在我旁邊道:“我等方才談論,她們說你這珠釵是東海珠,我說不然,這珠釵潔白圓潤,當是合浦珠,且是宮中之物。阿嫤,我說得對麼?”
我笑笑,道:“這飾物乃先太后所賜,珍珠產自何地,我並不知曉。”
“這便是了,”一位婦人細聲細氣道,“太后之物都是名貴的,自然是合浦珠。”
玉瑩露出得意的神色,於此同時,我瞥到幾人臉上閃過些不悅。
這時,末席那邊突然傳來幾聲嗓門粗大的笑聲,貴婦們不約而同地捂住胸口,紛紛皺眉。
“玉瑩,你上回說的那個延年堂,是在南市麼?”一人問。
“是呢。”玉瑩道,“我上回還去買了些天麻,給姑氏燉補湯。”
“是麼,真孝順。”有人掩袖道,“我就不行了,南市那般嘈雜之處,我便是乘車路過也要繞遠些,更別提親自去買藥。”
又有人接著道:“玉瑩,你上回說你那姑氏生長在鄉間,見到脂粉賣十銖一錢也要嫌貴。我聽說延年堂的藥可不便宜,你買回去,可曾被姑氏教訓?”說著,她輕蔑地瞥瞥末席的許崇那邊。
玉瑩的臉色微變,片刻,眉梢一抬:“你多慮了,孝順姑氏,便是受訓也不可怠慢。”說罷,她轉向我,微笑,“阿嫤可聽說過延年堂?那裡的補藥可齊全呢,我記得你家從前也好養生。”
我本不想參與這些人的嘴仗,可是既然提到延年堂,我決定站在玉瑩這邊。
“正是。”我和色道,“早年,我家先人最講進補,我亦略曉一二。”
玉瑩面上一喜:“如此,我過幾日還想再去挑些,阿嫤可欲同往?”
“傅夫人有管事家僕,何須親自去。”有人不鹹不淡地說。
玉瑩不以為然:“養生辯物乃精細之事,家人懂得什麼!”
我順水推舟,看看她們,微笑:“玉瑩相邀,妾自然欣往。”
回到宅中,月亮已經偏西了。
應付了一夜貴婦人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我躺到榻上的時候,已經睡意濃濃。
魏郯吹滅了榻旁的燈,躺進被子裡來,伸手摟過我的腰。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親密舉動,不過當他的手開始遊走,我有些不太樂意。
“夫君,妾累了。”我輕聲道。
“嗯,夫人睡便是。”魏郯說,手仍然往我衣服裡伸。
我無奈,轉過頭去看他。
魏郯似乎還很精神,暗光下,我能感到那雙眼睛裡的捉弄。他貼著我的頰邊,聲音迷魅地低低道,“夫人在宴上頻頻示意,為夫還以為夫人思念心切”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
“妾並非有意分心,”我微笑,貼著他的唇邊,手捉住胸前那隻不安分的爪子,拖長聲音:“只是”
“只是什麼?”魏郯的呼吸有些不穩。
我突然把腳貼到他的腿上。
“嘶”腳上很冰,我能感覺到魏郯的臉一下皺起。
“妾彼時足上冰冷,想問夫君何時回府呢。”我得逞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