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咳血無非就是肺癆,若傾城憂思過度,又加上冷宮條件惡劣,患上肺癆便不足為奇。
身子止不住顫抖,蘭姬看了蘇流雲一眼,才發現蘇流雲的臉色也變了。
肺癆是會傳染的,如果真的被若傾城傳染上肺癆,當真是冤枉極了。長袖一揮,蘇流雲像見鬼一般拂袖而去。蘭姬嚇得不輕,臉色煞白,急忙奔出冷宮。
“小姐?”弄涼又驚又恐攙著若傾城。
“莫怕,我方才是騙她們的,否則她們豈會善罷甘休。”若傾城一抹唇角的血漬。這血是方才捱了耳光,牙齒碰破了嘴巴里的皮,才流的血。也虧得若傾城機警,才能讓蘇流雲與蘭姬落荒而逃。
弄涼鬆了口氣,臉上刺辣辣的疼。
望著冷宮大門,若傾城的臉上陰雲密佈。弄涼輕嘆一聲,“小姐,你不是想去徽雨宮吧?”
若傾城低下頭,沒有做聲。
母子連心,方才聽蘭姬一說,將若傾城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高燒不退,該是怎樣的危險境況?可是她又怕會遇見慕容元策,落一個擅自逃離冷宮的罪名。若傾城很清楚,這是死罪!可是,教她如何捨得?如何忍心?
孩子剛出孃胎便離開親孃,若傾城她是親孃,是親孃啊!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的孩子,想得心都被碾碎了。如果可以,她寧願生病的是自己,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換,都心甘情願。
一陣風從牆頭掠過,筆直落在若傾城跟前。安璧面色無溫,眸色空洞,“公主,我帶你出去。”
弄涼的唇顫了顫,最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母愛,是每個女人天賦的秉性,弄涼如何能阻止?幼子病中,作為母親,又豈能置之不理。如果那樣,她就不是若傾城,就不是善良的母親!
月黑風高,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一夜多長,多少人的命運在此逆轉,又有多少人,魂斷今宵。
安璧挾了若傾城離開冷宮,一路上以輕功駕馭,直奔徽雨宮而去。甚至於最後,連徽雨宮的正門都沒有進去,直接翻牆而入。若傾城交代,凡事不能給蕭丹青惹麻煩,以免來日有人追究,蕭丹青會落個包庇縱容之罪。
放下若傾城,安璧隱於暗處,只待若傾城探子結束,再將她安然帶回去。寂寥說,地道最快今夜便可挖通,到時候她們就可以全部逃出去。所以無論如何,安璧都不能讓若傾城出事,尤其是今晚。
最後一晚!
“娘娘?”若傾城小心翼翼的推開寢殿的門,探進半個身子。
蕭丹青剛剛哄了慕容長憶睡下,此刻正疲倦的很,陡然見到若傾城推門而入,整顆心立刻懸了起來,“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雖然這樣問,蕭丹青還是馬上將若傾城拉入房內,隨即關閉房門。
要是被人知道若傾城來徽雨宮探子,不定要惹出什麼事情。
若傾城沒有作答,直接走到嬰兒床邊。當視線落在熟睡的孩子臉上,當看到慕容長憶稚嫩的臉龐因為服藥的關係而略顯緋紅,若傾城的心疼得厲害。眼淚不爭氣的滾落唇邊,苦澀參半。
“憶兒剛剛退了燒,這才睡下。你放心,有本宮在,必定誓死護他周全。”蕭丹青撫育慕容長憶數月,當中的艱辛,唯有自己知道。不當母親的人,不會明白養育一個年幼的孩子,該有多少苦痛。所以,她深刻的明白,若傾城骨肉分離的錐心之痛。
“謝謝你。”若傾城撲通跪在蕭丹青跟前,“傾城福薄,不能看著憶兒長大,不能陪在他身邊,只能懇請貴妃娘娘代我撫育。傾城在此叩謝,但願來世結草銜環,報答娘娘的大恩大德。”
蕭丹青急忙攙起她,一臉的惋惜,“你莫這樣說,是你成全了本宮做母親的心思,所以該本宮謝謝你才對。”
若傾城望著她,瞬間淚如雨下,“憶兒就託付給貴妃娘娘,此生傾城無法與他相聚重逢。以後,娘娘就是憶兒的親生母親,傾城將徹底退出憶兒的生命,就當從未出現過。”
雖然不明白若傾城沒頭沒腦的話,但蕭丹青能體會若傾城此時此刻的糾結與痛不欲生。讓她放棄孩子,就是在剜她心頭的肉啊!鮮血淋漓,她卻不能喊出聲,不能抗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認命,無論生死都要接受被賦予的痛楚。
輕柔的抱起孩子,蕭丹青遞到若傾城懷裡,不禁落淚,“抱抱他吧。”
若傾城的雙手不斷顫抖,畏畏縮縮的接過孩子,陡然緊擁入懷,頃刻淚流滿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蕭丹青背過身去,潸然淚下。
心裡隱隱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