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兒,她就是雲娘,她告訴我,兩年前我們一夜風流,現在已經有了兒子”
我“噗”地把滿嘴的雞腿兒都吐了出來。
“爹,您說笑呢吧?”
他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思兒,緒兒是你弟弟。”
平地一聲雷。
“弟——弟?”
那小男孩兒要死不死地跑了來。
“爹,我的竹蜻蜓壞了。”
爹立刻站起身來,一把將他摟在懷裡,很是親暱。
“思兒啊,咱苦家世世代代淨做著不討好的官兒,爹雖然有忠心,但也不忍心讓子子孫孫重蹈覆轍。”
我的心好像被捅了個窟窿,汩汩地往外淌血。
“爹,那我呢”
我心中那個捋著鬍子轉著腦袋的爹爹猛然間換了副形容。
“緒兒是咱家唯一的男孩兒”爹的聲音有些顫抖,可也不比我心中的起伏顛簸。
“爹,您讓女兒女扮男裝,豈不是要裝一輩子。”我心裡堵得非常難受。
爹不回話,小孩兒巴巴兒地瞅著我手中的雞腿兒,伸出手要夠。
我心酸到極點。
“罷了,這就是爹捨不得讓這個弟弟在扈都做官兒的理由,也是爹喬裝改扮的原因?”
他點了點頭。
我心口像是簺了軟木塞兒,喘口氣兒都會冒汗。
身子一歪,我倒在搖椅上,喊了高手哥哥將我抱了出去。
爹的聲音夾著緊張,在身後傳來:“可別聲張”
我心中悲痛萬分。
爹,就因為他是個男孩兒,就該讓女兒戴著面具生生受上一輩子的苦嗎
那這麼些年,我喬裝改扮,入朝為官,這份堅持究竟是為了哪般!
我一腦袋麵糊糊,怎麼想也想不透亮。
作者有話要說:
☆、辣椒小酒,美男也有
一瓶小燒攥在手,辣椒一口酒一口。
爹說,在我豆兒大的時候,看到菜板上的小紅辣椒,就一把抓在手裡,齜牙咧嘴地幾口吃掉。
爹說,在我巴掌大的時候,就會滿菜園子裡泥鰍見首不見尾,把小辣椒一個個地都揪了下來,捧在身前,一個一個地嚼。嚼到滿面紅光,嚼到涕淚橫流,嚼到——我現在這樣?
二孃問我最愛吃的肉肉兒是什麼?我說雞腿兒。
三娘問我最愛吃的零嘴兒是什麼?我說小辣椒兒。
當爹左手拿著雞腿兒,右手舉著小辣椒兒,讓我選一樣兒的時候,我從不猶豫,總是先拿了小辣椒,兩口吃下,再去耍賴,奪了雞腿兒。
爹總是捋了鬍子看我眼饞的模樣兒,呵呵地笑著。
後來爹說不能再吃辣椒,水杏兒楊花兒也齊了心地監督我。
這麼些年,我還真是隻敢過過眼癮,從不曾偷吃一次。
今兒個,就破例吧。
我一邊兒吃喝著,一邊兒跌跌撞撞地走著。
走過竹子林,走過了茅草屋,屋前頭一垛稻草堆得厚實。
我一早兒就知道,竹子的氣質和我不搭,草垛子才是我真正的歸宿。
把自己往草垛上一摔,歪扭著腦袋,心裡翻騰著一張張可愛的臉。
現下這番情境要是被高手哥哥看見,肯定會把我往胳膊下一夾,往水杏兒楊花兒的床上扔了。
水杏兒就得絮絮叨叨責問他為什麼沒照看好我,高手哥哥得挺委屈地說是我猴兒精,自己遛了,楊花兒則是輕柔小心地給本監國更衣沐浴。
唉,本監國
以前我跟爹探討過:“爹,我女扮男裝,要是被拆穿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爹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用長了斑點的乾巴拳頭在胸口一錘,仰了脖子,“你怕啥,咱家除了你我,便是兩位無所出的夫人,橫豎只是一死。”
現在爹讓我“不要聲張”,不同往日,他有了最寶貝的兒子。
一場生養,爹做了他的選擇,我能做的,便只有成全吧。
爹不疼我,可我還有大小夫人、四位公子疼我。
爹不能在身邊守護我,可我還要守護各位夫人公子,要守護他,守護他的兒子
也許自己的一生便是這樣了無生機,波瀾不興了。
臉有些燙,爹曾說,辣椒之於我,就像燒酒之於他。拎著爹最愛的燒酒,不知是酒醉了我,還是這辣椒醉了我。
丟了最後一個辣椒把兒,酒卻還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