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小半壺,索性一口灌了下去。
是有些困了。
月亮只是透著微亮,星星也在陪著本監國,眨巴著眼睛。累不累?不若合上歇息一會兒。
扯了一爿草,在身上蓋了,打了個哈欠,昏昏然睡去。
夢裡我穿著百花穿蝶裙,和谷冉一起跑跳著,向迎面走來的兩個俊俏的公子哥兒跑去。
一人一個,我們撲了上去。那懷抱暖暖,雖不是幻想了許久的公子多情,也讓我找到了依靠。
谷冉已到動情處,不由得唸了首奔放的詩詞。兩位公子哥兒聽了,也是一陣悸動,順勢將我倆撲倒在地。我身上一沉,竟然不爭氣地醒了過來。
沒想自己竟然這麼禁不得重量,看來本監國是真該多跑跑步跳跳遠兒了。
美夢恰斷在精彩處,真是遺憾。
我回味著睜開眼,確有一人正退著小步,往我身前靠來,像也要尋找個遮蔽。
我支吾了一聲,他猛地吃了一驚,回身,雙眸寒氣逼人,卻又在看見我的剎那溫暖起來。
慈相壓著聲音,說道:“別做聲。”
我被他單手捂著,只得乖乖地點頭。
慈相與我擠在一處,輕輕扯過稻草,將我二人蓋了個嚴實。
我暗暗用眼睛在稻草前眨出一條縫兒,順著望去,遠處確有兩個身影,在朦朧的月色下,行走謹慎。兩個黑衣人警覺地四面轉著身子,探著步子,眼瞅著就走了過來。
我腦袋立刻清醒起來,大氣兒不敢出一個。腰際一熱,是慈相悄聲伸手摟住了。
有驚無險,那黑衣人在離草垛幾步之遙處停了下來。
一個身材較為高壯,聲音低沉,說道:“阿福起水,訊息確切。”
另一個略矮,身材卻也勻稱俊美,故意壓扁了聲音,聽著有些憋悶:“真是個沉不住氣的。”
高個兒的繼續說道:“上面有令,伺機而動,大局為重。”
矮個兒的一點頭,“知道了。可有手書傳來?”
高個兒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樣的東西,矮個兒接了,問道:“黃道如何?”
在問小皇帝!我打了個激靈,身子猛地一緊,慈相在手上加了把勁兒。
那高個兒的側了身子,說了句什麼,我聽不清楚。
矮個兒的身子一顫,像是笑了。
二人飛身離去,又過了許久,慈相才單手拔開了覆著的稻草。
酒勁兒一股腦兒地回來了,憋了許久,我終於爆發了,一個酒氣十足的嗝兒吼得響亮。
“揚思,你怎在這裡?”慈相從我髮間撿了幾根草棍,丟在地上。
我又打了兩個酒嗝兒,算作回應。
一雙眼睛不願睜開,腰間的暖意加上臉上灼熱,讓我只想脫了衣服好好睡上一覺兒。
今天的夢格外多,接著的這個,有爹。
爹還是那個慣常的眯眼動作,咧了黃牙說道:“彆氣爹,爹也是為了咱家以後的前途著想。”
我將臉腮吹得鼓鼓,不做聲。
爹繼續賠笑,拎起鬍子,抓著我的手:“思兒啊,你若是真不高興,就在爹鬍子上編辮子,打結釦。”
我也不知是哭是笑,滿心委屈,“爹,我不會那些個女孩子家的玩意兒,你不是不知道。”
臉上溫熱,睜眼,以為會對上爹一張佈滿褶皺的臉,沒想卻是慈相伸手在為我擦淚。
“揚思,可是有什麼心事?” 他手指纖柔,微涼劃過臉側,一陣麻癢。
我縮了腦袋。
“不過是做了個驚悚的夢,有些駭人。”我胡亂說了一句,搪塞道。
“不妨說來聽聽。” 慈相側臥在草垛之上,單手支撐著一張絕美的臉龐,美目流轉,比斑駁的月色迷離。
我像是受了蠱惑,多少說一些也無妨。
“夢見我爹種了一地的辣椒,不肯分給我一個。”
慈相伸出手來,又在我臉上拂過,我才意識到,眼淚已然又淌了滿臉。
“不過就是些吃的罷了,”他粲然一笑,“明日天亮,我便去買上一車的辣椒雞腿兒,可好?”
他一向沉靜溫潤的臉上飽含寵溺,疼惜的表情讓我如墮蜜中。
“你真美。”他這聲讚歎聽著很是真誠,讓我不知所措。
我想做個害羞的表情,低了頭,再看向他時,他卻抬了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原來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我定然是被草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