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對的人就會傾瀉而出,而她又不想這種平靜被打破,她只能再度深吸一口氣,打算把這事兒直接給掀過去。
說實話,讀者不認為他真的會帶她走,說不準哪一天他又會被自己給推出去。對比之下,她寧可重新回到碧月莊。
至少這個時候的薛染,看上去要比那時候殘暴可怕的變態好很多,起碼還有理可以說得通。
這麼一想來,她便對少年說,“你還是把我送回去罷,我會和何管家說讓人把這件事給瞞住的,不會讓薛少莊主知道的。”她以為這樣說少年就會將她送回去,畢竟她的想法裡他是不想和薛染,或者說整個碧月莊作對的,因此當時薛染要她他就毫不猶豫地親手把她當做祭品一樣供奉上去了。
誰知少年卻是臉色一變,猛然欺身,著實嚇了她一跳。
“只是短短兩個月時間,就讓你對他改觀了?”
她心一顫,盯著他咄咄逼人的眼睛道:“那麼你要我怎麼回答你?說好,你帶我走吧。你知道,薛染不是一個能輕易招惹的人”
“我有辦法,讓他找不到你。”
找不到她?似乎從這話裡頭聽出些不一樣的意味,她皺眉問道:“這話什麼意思?”話音一頓,語鋒猛然一轉,“不過就是一個囚牢換到另一個,有什麼區別嗎?如果再神仙谷的時候我是隨時可能被售出的貨物,那麼至少在碧月莊山我還能爭取自己的自由。你看,我足足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爭取到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麼!”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量極大,掐得她一陣喊痛。
“你放開——”
“我不會放的——我說過,你願意,或不願意,我都會帶你走。”那樣冷冷地說罷,就像出鞘的利刃,突兀地刺進了她的胸口。
她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那麼當初你就該拒絕他!現在又假惺惺的做什麼好人模樣!在我眼裡面,你和薛染有什麼不同!錯了!你甚至連薛染那個混蛋都不如!最起碼他不會撒謊,最起碼他不會騙我說我對你好是真心的,不是玩弄你的——!”
少年鉗制她的手一下鬆了,趁此機會她猛一把抽出手,憤恨地瞪著他,上次那樣強烈的情緒又在此刻噴薄而出。
“你說這樣的你,我為什麼要和你走?”
彷彿一瞬間都靜寂下來,她質問的音調都在顫抖。
——你說,這樣的你,我為什麼要和你走?
不是因為薛染對她的寵愛讓她失心才會如此,也不是像他所說的對薛染有所改觀,而是因為她身邊所有肉眼可見的一切本來就都是不定時炸彈。薛染爆發的威力強,不代表他的傷害就小,只是她實在不想拿這些槽心來煩擾自己,故此把那一段給徹底忘記了。本來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相見的人,以這樣突兀的方式出現已經夠令她驚愕,而他這樣毫無道理的強硬要求,更讓她震撼的同時也感到無端的侮辱和怨憤。
他憑什麼那麼肯定自己的出現就是救世主的形象,而不是和薛染一樣的悍匪強盜?
真是可笑至極!
她退後一步,望著他那雙本該是珠玉般流光四溢的眸子此刻黯然失色,他彷彿被她的話給定住在原地。
怔怔的相望中,他忽然輕聲說,“不是不想來找你,只是”話茬戛然而止,他的拳頭慢慢攥緊,眼神微有變化,像是暗潮在其中湧動,翻滾出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光芒。
她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奇怪,又聽他話語間明顯透露出一股不一般的意味,剛想再問他,卻見他驟然間神色顯得極為痛苦,整個背都弓了起來,嘴裡發出一些嘶啞的低聲,她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很想上千湊近他,但直覺告訴她此時此刻切莫不可妄動,看樣子就像一個練武被打斷而走火入魔的人。
心裡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但這荒郊野外,她就算有丁點花拳繡腿傍身,也完全沒辦法和眼前這個高手相提並論,她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或者說她根本一頭迷糊不知道他怎麼就突然間和羊癲瘋一樣發病。
只能乾站在原地,什麼都做不了。
而就在這時,卻見面前的人忽地抬起頭,那眸子裡隱隱有紅光閃現,暴戾猙獰。
她被嚇到了,腳步已下意識地要撒腿跑的意思,但身子卻僵硬得根本動不了,這樣一眼對視,彷彿是美杜莎令她變作石頭。
而此刻他痙攣般的抽搐停止了,按著頭的手放了下來,眼睛從清澈的眼色而變得灰暗深邃,就像是原本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變成底下深不見底的暗湧。
這樣的他,讓讀者有種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