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綠珠已是發虛,卻犟嘴死不肯承認。
錢多多沉臉,冷眼盯著她:“王家來了人?來的誰?你怎麼看見的?你出門子去了?”
綠珠自被賣出來,首次見著錢多多如此冷肅,心中不由咯噔一聲。忙跪在地上,滿頭大汗,抽泣著:“姐兒,我因聽著外頭熱鬧,因此在靠外牆的廊下聽了半晌熱鬧,絕沒出門的。”
為免惹閒話,三令五申不許她出門,如今犯了戒,可不叫錢多多氣惱。
她是真生了氣,冷道:“我只當家中風平浪靜,竟不知有這些事體。”冷眼掃向青雲彩雲兩個:
“你們看的好家!”
彩雲知事,忙拉著青雲一併跪下,只是頓首,並不辯解。
她冷道:“母親上了年紀,諸多事體不便勞碌。墜哥兒年紀還小,又成日在外上學。我當家中人口簡單,把一應事情放心交給你們,卻是怎麼看得家?便是她不好,也該及時告訴了我,卻又瞞著,當真等鬧出大事才善罷甘休不成?”
彩雲忙道:“都是我們不好,怪我們沒看好家。”
她冷道:“青雲你說,這個無王法的,和墜哥兒說了些什麼混賬話!”
青雲心裡也是後悔。
她不過一時氣憤,才把話抖摟了出來。綠珠一貫乖巧,手下又勤快,雖則姐兒命她們看著她,日子久了,倒也沒拿她當個外人了。她和墜哥兒說了那些話給自己聽去,唬的小臉發白,求了又求,只說是一時昏了頭胡噙,求她千萬莫要告訴大娘和姐兒去。她想著做人丫鬟都不易,何苦為這個害她喪命,於是便悄悄瞞了下來,誰想今日又說漏了嘴。
見錢多多是當真動了氣,不得不如實說出。
原來墜兒從學堂回來,餓的很,常往廚下尋些吃食。這沒羞臊的,故意挑著墜兒問家裡三個丫鬟哪個最漂亮。墜兒小孩子家懂什麼,自然是綠珠生的最好看,便實話實說。綠珠不甘只當個灶下丫鬟,挑唆他去尋柳大娘討了她去在房中伺候,又說些沒羞沒臊的葷話。好在錢多多平日管得嚴,墜兒也知道些好歹,不肯應口。只是聽了她的話,每日裡好姐姐不離口。
多多聽完,氣得渾身哆嗦。
她平日事忙,母親在家坐鎮,又有青雲彩雲兩個幫手,想著家裡人口簡單,又沒得男人,自然事情也少。誰能想到這個綠珠是個生冷不忌的,連墜兒這般小孩兒都要挑唆?
若換位思考,綠珠也是無奈之舉。家裡人少,錢多多和柳大娘都不許她前頭伺候,她又不甘心只當灶房丫鬟,自然要瞄準唯一的男人——雖說小了些,總好過被賣去窯子裡,遭人作踐。
然而在錢多多的立場,她卻十惡不赦。
錢墜兒是她娘們兩個的希望,將來這個家的中流砥柱,沒防備間被綠珠給教壞了,若是當真因為個丫鬟和她們生分了她死盯著綠珠,咬牙想道,你便是萬死也莫辭!
心中念頭千迴百轉,只是冷聲:“先不說這個。你老實說,今兒去了哪裡?”
見綠珠眼珠子滴溜亂轉,知她想編瞎話誆騙,冷笑道:“我勸你莫要動歪腦筋。出去沒出去,我只消去街上鄰居問上一聲,總有個見著你得!”
綠珠心驚,連連頓首:“姐兒贖罪。實是我悶得不行,出去巷子裡走了走,遠遠見著有馬車過來,順風飄來幾句話,又是臨江縣,又是王公子的,實在也沒敢走遠了!”
她說的並非實話。
趁著青雲不留意,她偷溜出去,街上逛了一遭,回到巷口見著有馬車,不免多看兩眼,那車裡還有人在,只不下來,隔著簾子吩咐了小廝兩句,小廝過來客客氣氣的將她請了過去,和車中男子對了幾句話。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不過是詢問些錢家的事情,又錢多多的近況,又家裡最近來了什麼人。她平時被青雲彩雲兩個看的緊,正經事摸不著,也說不出所以然,車裡那位貴人沉吟了片刻,命人打賞,不再理她。反倒是她,藉著和小廝說的幾句話,半猜半蒙,猜著來人是工部王侍郎的侄子,臨江縣大戶王家的公子。聽聲音年輕的很,心裡就存了些念頭,著意奉承了幾句,卻也沒見著對方回聲。
綠珠因此心中有了計較,回來便想要打聽,王家的人究竟為何而來。
這些,她卻不敢回給錢多多。
須知她最恨把家裡的事情透露給外人知道,雖然自己知道的不多,卻也隱約說了些她打聽來的小事兒。
綠珠心中將青雲恨了個底朝天。
平日林家大公子來家,她跟防賊似的,半步不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