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繡了一叢綠竹——不由莞爾。多多的手藝多年不見進步,也只這叢竹子還能拿出手。
“定親之後我滿心歡喜,終於有了家人親人,有段時日,便連母親大仇都忘記了的,一心要待她好。”說起過往,小五語氣沉鬱。說起母親慘遭月氏算計致死自己卻無力報仇,雖有感傷,卻並無歉疚。
他的母親,必定也想他能快活的過日子,而非整日生活在仇恨之中。
“她彼時還小,卻很有主意。說只當我是親哥哥,不想成親。”他笑了笑:“我嘴上說著我也拿她當親妹妹看待,其實心裡是懊惱的。找遍了藉口阻止她的念頭,誰料還未想出辦法,福伯他們先找到了我。臨走之前,連招呼沒打一個,未嘗不是存著來日相見的想法。我和她尚有婚約,來日相見,她是賴不掉的!”說起自己當年幼稚賭氣的念頭,小五隻覺得好笑。
“後來重逢,我欣喜若狂。她故意給我臉子看,故意冷落我,其實我都知道,她是不想人誤認她挾恩索報。又不想惹事,故意要躲得遠遠得。可我看到她就滿心歡喜,再沒人能如她一般和我相處。哪怕不說話,心裡也是喜歡的。我素來浮躁,故意要裝出淡然模樣,然而在她身邊,她不用發一語,我心就平靜下去,連裝也不必!”
想起他用盡心思,終於換的多多真心允諾。而她一旦付出真心,又好像回到從前,一顆赤子之心,從不做作卻又關懷備至,面上不由浮現愉悅:“我說了恐怕你要罵我沒出息——她便是罵我兩句打我兩下,我只要看到她,也歡喜的很。”
他這頭真情流露,蘇和觀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嚇得嗆咳:“你,你。”你個不停,不知作何言語。
林小五說上癮頭,不顧他震驚,自顧自道:“說來好笑,我重回汴梁,雖受教導,但和你們相處總是覺得不耐。自從見到她,卻覺得無論做什麼都有了奔頭。我和她說話寫信,哪怕只是聊聊貓狗瑣碎,也覺得津津有味。那日咱們宴會連詩,多少才子佳人,都覺得索然無味!”
蘇和觀垂頭喪氣。他服了,無話可說。
感情鬧了半天,所有這些人加起來,也沒一個錢多多在他心中重要!
感情他們平白花心思惹他說話,人家其實壓根覺得沒趣兒!
“我只恨不能馬上把她娶進門。”最後,下了定論。
蘇和觀咳嗽兩聲:“其他暫且不論,將來她進了門,可是頂著個牙婆名義,怎麼接待世家門戶的內眷呢!你若真心想娶她,不如現在就勸她好生留在家中,也學一學大家閨秀的派頭!”
林小五詫異:“做什麼非要學大家閨秀?”
經過幾個月邊關奔波,看遍了雪色荒莽,他深有感觸。
“我是愛她真性情不做作,說起生意兩眼發光的模樣,若是強行拘在家中,和那些沒趣兒的深閨女子有何區別?”
蘇和觀繼續咳嗽。
十二妹妹,原來他嫌你沒趣兒
咬牙,繼續爭論:“三殿下定然不同意你娶她做正室,你可想好了?”
林小五越發詫異:“我自娶妻,關他何事?雖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且不說他如今尚不是君,我也不是臣。就是聖上,也沒得個管著我嫁娶之事!”
蘇和觀瞠目結舌,一勁兒安慰自己:他不是旁人,他是林小五,林家大公子,命運多舛,幼年逢難,就連皇上都說過不能以常人眼光待他。。他說這話絕對不是目無君主的意思。。
其實也欣慰。小五能在他面前直言,代表拿他當自己人兒。
不信你試試,那些個交情不深的,林小五說話滴水不漏,絕對找不出一絲兒錯。
“你家太夫人那兒。。”
林小五嗤笑:“你剛也說了,婚姻大事要聽從父母之命。我雖沒了母親,卻還有親父,沒得個親父尚在,就越過他由祖母做主的!便是說了公主,也得我父親點頭才行!”
蘇和觀再次佩服的五體投地:“難怪,難怪。。”
難怪他騰出手就收拾了其父,又把他變相放逐到外頭去,憑誰也挑不出毛病。居然一石二鳥!
拿捏著其父,還怕太夫人越權?
他其實早有算計,道:“先委屈她,娶為妾室,只說我命中不該早娶,放出些不好的風聲,管叫京中凡是有頭有臉的女子不敢嫁我。待上一兩年她生下子女,順理成章抬為正室,誰敢閒話?”
若萬萬不能,他帶著錢多多一走了之。憑雙手養活一家,也非不能。
自然,此乃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