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要去探口風。
孔氏見著她,卻也是真心高興。問了錢多多的近況,又說了會子從前的艱難,順便展望未來的光明,如此種種。
柳大娘試著探問孔近東的婚事。孔氏何等精明人物,立刻知曉了她的來意,也不說破,只是嘆著。
“我原說尋個可心的兒媳不易呢!我們孔家乃是聖人之後,耕讀傳家,雖說敗了,但難得東兒爭氣,即得了秀才的功名,又得學裡先生、縣老爺的青眼。這幾年倒也沒斷過有人說親。只我這為孃的,一心想為他找個合心意的。
說親的人裡,有商鋪富家的小娘子。我歷來苦慣了,萬萬是不求媳婦兒的嫁妝,商人重利,沒得好家教。
也有大戶人家得用的下人婢女,說是也和小姐似的養活大。可我想著他是嫡子長孫,豈能娶奴僕為正室?如今世上有那起子不要臉面的,圖著大戶人家奴僕勢大,爭相攀附。姐姐你說,我可是那等人?”
柳大娘笑著嘆息了幾句。
她又道:“不怕姐姐笑話。便是王家,也有意和我家結親呢。”
柳大娘大吃一驚:“王家?可是王善人家?”
孔氏道:“可不就是他家。”
“誰?哪個女兒?”
孔氏道:“他家五娘子。王夫人也邀我幾次過府,明裡暗裡提出來,說是近東若能和她家結親,日後仕途不必犯愁,全在王家身上。可是姐姐你想,若娶了她家嬌生慣養的女兒,我家東兒日後在娘子面前直不起腰,豈不委屈?我又不仗著兒媳婦的嫁妝過日子!”
柳大娘默了下,強笑:“不知夫人想找個怎樣的女子做媳婦?說與我聽聽,也好幫忙打聽。”
孔氏道:“也不必多好的家世。隻身家清白,父母雙全,最好上有兄長,下有弟妹。不必才高八斗,只需熟記女戒,行事沉穩即可。”
剛聽完前兩句,她心裡就涼了。
人家這是明擺著的話——你家的女兒再好,非我良配。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隨便敷衍兩句,起身告辭。
孔近東見了錢多多一面,心魂不定的回到家中。聽得母親輕描淡寫提起柳大娘今日來過。他想了又想,將心一橫,噗通跪倒在孔氏面前:
“兒子求母親成全!”
孔氏冷笑:“成全?我卻成全你甚麼?難道不曾給你吃喝?還是不曾給你讀書上學?”
孔近東咬咬牙,強撐:“母親,兒子不孝,想娶錢家妹子為妻。”
孔氏手裡的茶盞狠狠仍在他膝前,茶水濺了一地。
“好個不知羞恥的東西!”瞪著他:“這些話是你能說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不在,我母代父職。你的婚事自有打算,容得你挑來撿去?”
孔近東道:“兒子非她不娶!”
孔氏連連冷笑。
道:“好個非她不娶——你竟是要為個女子忤逆親母了?”
孔近東頓首:“兒子不敢。”
“你不敢?”她冷笑:“你有甚麼不敢?如今你也大了,功名傍身,又名氣在外,得縣太爺賞識,你以為你就萬事大吉從此高枕無憂了!”
站起來,走到孔近東面前,居高臨下:
“你還早些呢!區區一個秀才的功名,不過是些糊塗人的追捧,你就以為自己的才名天下皆知了?哼,沒出息的東西!早知道你有今日,我當日就該親手掐死你,也免得愧對祖先,愧對你父在天英靈!”
孔近東叩首不止。
她心中雖痛,卻冷眼看著,道:“娶親之事暫且不提。今科省試,你去入場。且考個舉人的功名回來,再說成家不遲!”
孔近東猛的抬頭:“到時母親可肯同意?”
孔氏怒其不爭,恨不得直接打殺。卻按捺著,坐回到椅子上:“你且去考了,再說旁的。”
孔近東連連頓首,磕的青磚地上血跡斑斑,才退了出去。
孔氏看到血跡,心如刀絞,卻強撐著,只做不知。
孟母三遷,世有亞聖。
慈母敗兒,大約也只得個混賬羔子。
從此之後孔近東再不打馬出遊,再不畫畫賣詩,他一心撲在仕途之道上。日夜攻讀,無暇無歇。孔氏看的心疼,卻更堅定了信念。
她的兒子,將來是有大出息的。
拒絕了那麼些戶好人家的女兒,就連王家的小娘子她都不要——那是庶出,可非嫡女!
將來為兒子打理內院的,必定要是個家世清白,出身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