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2 / 4)

話,等了片刻才對北辰胤說道:“你肯回來東宮看我,為什麼不肯聽我說一句話。”這次的聲音不如最初冷淡,聽來是元凰的尋常語調,只有些有氣無力。語氣裡不見責問,反而透露出不合年齡的疲憊倦怠。

北辰胤聽他恢復了平常說話,心中逐漸安定,他不解其意,只得哄著元凰道:“你要說什麼,我聽著。”

元凰注視著他,但是搖了搖頭。這個動作使得他的腦袋偏離了枕頭,險險滑落下來。北辰胤於是一手托起他的後腦,另一隻手把枕頭擺正。他小心翼翼地讓元凰重新躺下,將手收回的時候經過元凰身側的床榻,元凰便探出手來攔下他的動作,把他的右手抓在掌心,一起拖進被子下面。

北辰胤順著元凰的動作,極其自然地反握住他的手,元凰滿足似的眨眨眼睛,扇動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暗影。元凰的手掌比北辰胤的略小,骨骼形狀卻很相似,指骨很長,感覺不到明顯的關節。他的掌緣一樣生有弓箭訓練遺留下的薄繭,因為時間尚短並不顯得粗糙,只是較之周圍面板略為堅硬。北辰胤在指端多用了些力氣,引起元凰的注意,看住他的眼睛詢問道:“你能聽見我說話麼?”

元凰仍是眨眨眼,給他一個淺淡的微笑,他的眉眼隨著這個笑容生動起來,像極了早逝的眉姬。北辰胤還沒來得及體味他眼神流動中的含義,元凰便困了似的闔起眼睛,輕聲說了句他聽不懂的話:“這樣就很好了。”屋內隨後剩下均勻的呼吸,不知元凰是假寐還是真的昏睡過去。

北辰胤望著他的睡顏,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他原本以為憑自己的頭腦武功,元凰一路走來無論遇到何種險阻困頓,他雖不能一力解決,卻總能夠承擔一二。當日秋獮的任性,北疆的意外,旁人將半顆心提到了喉嚨口,他卻都能從容不迫,化險為夷,從不曾失了方寸。然而流血受傷,心機詭計,他應付起來得心應手;醫藥問診,他卻幾乎一竅不通,只能依賴旁人言語,候在一邊束手無策。除了遇刺那次數月不起,他甚少纏綿病榻,莫說元凰如今所受之苦他無力分擔,便是想要感同身受亦無可能。

這種無法掌控狀況、確知實情的心焦是他所不習慣的,卻因為無法冷靜分析而無從排解,也因為無法著手協助而無所慰藉。他聯想起元凰四歲那年一場大病,全靠盧老御醫轉危為安,如今盧平惠已經入土,若吳一針判斷有誤,又當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如這般握住元凰的手,兩人間究竟是誰給了誰安慰,他傾過身體,伸手想去八仙桌上拿杯白水,卻意外甚至是惱怒地發現自己左手的手指扣在杯沿上幾不可辨的顫抖,激起狹小的水紋,沿著杯壁細微擴散。

長孫太后被秋嬤嬤從睡夢中叫醒,趕到東宮的時候聽說三王爺陪在太子房裡,感到難以置信。她在房外躑躅了片刻才抬手推門,北辰胤早聽到腳步聲音,轉頭見是太后,向她頷首致意,又回身去看著元凰,左手隔著被子握住他的手腕,慢慢地將右手從他緊握的手掌裡抽出。太后擔心元凰,卻又不能坐去北辰胤的身邊,立在案邊面露難色。這時北辰胤面對著她站起來,動作輕巧地躬身禮道:“太后來了便好,我先回府去了。”

他怕驚醒元凰,將聲音盡力壓低,聽來已近乎耳語。在他同長孫太后擦肩而過的時候,太后嗅到他衣上附著的苦澀藥香連同蒸發而出的汗水味道。元凰在睡夢中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呢喃,北辰胤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蜷曲起來空握成半拳。長孫太后沒有錯過這個細微的舉動,她不曾料到,多年來固持堅守的提防之心,就在那一刻輕易的土崩瓦解——先帝縱然英明,畢竟不知元凰乃是三皇叔親生。有些東西永遠無法偽裝,世上又怎會有不疼愛孩子的父母。她甚至開始懷疑,為何長久以來,自己居然理所當然地相信北辰胤會對元凰不利。

長孫太后走去坐在元凰身邊,低頭注視著燭火下北辰胤高挑的背影,驀然同情起距她幾步之遙的男人。他縱然手握天下重權,卻一生都無法與親子相認,待日後元凰登基,他屈膝為臣,便是如今日這般的親近機會,都再不會有。想到這裡,太后出聲叫住北辰胤,柔聲道:“三皇叔,凰兒幼時一場高熱,遠比現在兇險,捱得兩天也便好了。如今我看他已經退了燒,你明日下朝再來看他,想必無礙了。”

北辰胤聽出太后話中的安慰,知道已被這個敏銳的女子窺破了他的軟弱。他沒有否認,目中卻閃出一瞬不容錯認的犀利,迅速重拾起在元凰面前暫時放低的心防。長孫太后又在他身後幽幽道:“以前,有許多事哀家未曾明白——日後凰兒這裡,還請三皇叔多多費心。”

北辰胤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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