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部分(2 / 4)

雖說性命無憂,然而傷勢沉重,只怕數年之內功體都無法完全恢復,他若貿然出入江湖碰上仇家,便是將元凰也一併放上了刀俎任人魚肉。元凰確信北辰胤即便已經看破生死,也絕不願意連累自己遭難,方才盛怒之下語含譏誚,說到底也不過是絕望之中,慌不擇路地想將他留在身邊罷了。他話音落下見到北辰胤臉色一凝,猛然體味出方才話語裡暗藏著的警告含義,立刻在心裡懊悔不迭——北辰胤這一生縱橫馳騁,惟意所之;處高堂、居邊塞,莫不是所向披靡,盡得風流,縱有落難困頓時候,亦從未削減半點風骨,又何曾幾時被人用這等無賴言語威脅嗤笑,更何況還是出自元凰之口。元凰正想開口解釋,就見北辰胤凝神望他,沉聲說道:“我不會走。”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元凰覺得另一個人是動了真怒,前一刻分明還是怨憤滿腹,如今趕緊調轉語氣,急急忙忙辯白道:“當初我要救你,除同命丸之外沒有別的方法,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它困住你。剛才的話,我亦是”

“呵,我當然明白。”北辰胤示意他不用多說,移開正視元凰的目光,言語之間並無不悅:“我並非不肯留下,但是如今再也幫不到你什麼,身在翳流恐怕只會招惹麻煩”,他頓了一下,在元凰開口打斷之前繼續說道:“我自然也明白你從不在乎這些,——然而如你方才所言,縱然懂得其中道理,還是難免於心不安。”

他在元凰面前承認了心結,說得如此坦誠無礙,讓元凰恍惚覺得他同這個男人之間,有些事情從今天起開始變得不同,他想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但不知該如何去做,正想要坐回榻沿,忽然聽到外頭遠遠傳來一陣熱鬧非凡的樂曲,盤旋而上如同舞姿妙曼,中間還夾雜著人聲歡笑,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短音急促清散,長音則好似鍾濤不絕。北辰胤同他對望一眼,好奇問道:“今日此地的節日?”

“是踩堂,算不上節日”,元凰道:“苗寨的青年男女聚在一塊兒,男吹蘆笙,女跳旋舞,土語就叫做踩堂。上午舞蹈之後便各自散開,女子會把隨身絲帶繫上心儀男子背後的腰帶,跟著他四處閒逛,有時還能見到一個男子身後拖著四五名女子——如此這般直到月上梢頭,便是情人滿山,花前幽會的時候了。”

“哈,如此民風淳樸,倒也有趣。”

“確與北嵎不同——是了,既然說到這個”,元凰點點頭,竊喜似地抿起嘴角,轉過頭來:“我前日的問題,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話音落下,房中無防備的氣氛立刻變得微妙。元凰迎來了意想之中的沉默,沒有因此退卻,一味顧自說話。“你剛才說,人的容貌雖然會變,心還是一樣的”,他舉起手來,一面看著北辰胤,一面將手掌慢慢按在胸口:“我的心還在這裡,軀體已與過去不同。你曾說過只要我是北辰元凰一日,我們之間就絕無可能。如今我的武功已不是出自你的傳授,我身上流的也再不是你的血,我的骨肉膚髮,手足鼻眼,都沒有一樣是你給的——”

元凰說到這裡站起身,立在床邊沒有走遠,他寬長的袖子垂落下來,搭在北辰胤的腳邊留下嫣紅一角,甚是醒目:“——我如今已不再是北辰元凰,我們可不可以在一起?”

北辰胤垂下眼睛,料不到元凰會在此時舊事重提,他仍然無法給予青年明確的答案,卻不願支吾應付了事。——他明白元凰的認真,亦懂得元凰的堅定,但也正因如此才不敢輕易允諾。元凰過往如何用心待他,他一點一滴都在看得清楚,若是今日說出一個“是”字,那麼日後自然也要以同樣的心思對待元凰。其實經歷了邊關一役再加上赤城外的訣別,心中的答案他早已明瞭,只是元凰不論如何,畢竟曾經是他的孩子。元凰當初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他,他卻是以一個父親的心態在元凰身邊守望了二十年,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對元凰的感情,遠比元凰對他的感情更為不容於世;縱然他甘冒不韙不懼人言,自小學習遵從的綱常禮法也總讓他有所顧忌。他抬頭見元凰仍在負手等候他的回答,遲疑片刻終是說道:“此事總有違天理倫常。”

“天理又如何?”元凰彷彿早料到他會這樣說,驀然振袖回身,寬大的衣袍於是隨著他的動作兜滿了風,在空中鼓動飄揚起來。陽光爭先恐後撲打上他的紅衣,給整個房間都映上了一層霞色。他低頭注視著北辰胤,神色迥變,微顫著肩膀,幾乎咬牙切齒:“‘斷肢殘軀,死不得葬’,我當日的誓言既已應驗,我欠老天的便都已經還清了!——現在即便是天,也再不能阻止我跟你一起!”

他說完注意到北辰胤表情有一瞬間的緩和鬆懈,不等另一個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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