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部分(3 / 4)

屈膝搭上床沿,俯下身體靠近那人,聲音急促地低語道:“赤城臨別之時,你說若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但願與我生死與共。——這些話我當時沒能明白,現在現在我都懂了。”他說話間放低了身體,從原來的垂臉俯視變為與北辰胤視線相交:“你是不是認真的?是不是?”

在北辰胤來得及回答之前,元凰伸出一隻手搭上床頭,突然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湊過臉來。片刻之後他冰涼而柔軟的雙唇輕輕覆蓋上北辰胤過於涼薄的唇角,一絹絲綢那樣帶著和潤的溼氣,令後者有些不知所措。這個親吻慌張而潦草,又因其不顧一切的決心而顯得鄭重無比,好像春日清晨剛滴上草尖就滾入泥土的晶瑩露珠一樣,在北辰胤臉上若有若無地擦過,轉瞬無蹤。因為太過緊張,元凰差點就沒能找準北辰胤的嘴唇,輕微觸碰之後立刻拉遠了身體,忐忑地緊盯住另一個人的表情。他光潔的額頭上已起了一層密密薄汗,剛才支撐身體的手掌心裡也惱人地冒著熱氣,溼漉漉地抓不住床頭背板,只好團起膝上的衣物胡亂擦拭。

北辰胤仍保持著方才的坐姿,望著元凰什麼都沒有說。元凰惴惴不安地與他對視良久,忽然間明白過來,騰得一下從床邊立起,整張臉霎時從面孔一直紅到耳根。他彷彿怕被北辰胤看穿了喜悅似的,低下頭去讓長髮遮住了側臉,但又忍不住一再轉頭去看那人,自己都未曾察覺到微笑已經溢滿了臉頰。片刻之後他坐回床榻,再次一點點靠近北辰胤,生怕錯過了每一個愈漸接近的美好時刻,終於鼻尖慢慢磨蹭上鼻尖,溫熱的呼吸交織難解,他沉醉在另一個人的氣息當中,抬手撫過北辰胤的臉龐,微闔起眼睛,讓這個親吻變得綿長悠遠。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元凰都已忘了北辰胤當時的表情,他只記得最後是北辰胤移開臉去,微微擰起了眉毛。他的舌尖隨著這一不期意的動作劃過北辰胤的唇畔直至嘴角,從而嚐到了殘留在那人唇上的苦澀藥味。元凰仰起臉來,仍舊環著北辰胤的肩膀,不明究竟地望著那人,伸出一隻手蓋住他糾結的眉頭,心中隱隱升起不詳預感。這時候北辰胤抬起右手小心擦拭過元凰的嘴唇,語氣因為過分愛惜而帶了淡淡的責怪:“這樣子剛喝過藥,你不覺得苦麼?”

“不苦——甜的啊。”元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狡黠地眯起眼睛,趁勢抱緊了北辰胤,撒嬌似的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過不一會兒又抬起臉來貼在他的耳邊,漸漸得意忘形。“我說過要你隨我到天涯海角”,他輕聲告訴北辰胤:“——我卻不知道,天涯原來也可以是那麼近的。”

北辰胤笑起來,稍稍後靠一點,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挑起元凰垂在胸前的一縷髮絲,一圈一圈在指尖輾轉纏繞。元凰低下頭去,將他的動作看了分明。

從那以後,他們兩人一起,又經歷了許多個白天同黑夜,許多次潮漲同潮落,從一手蔽天傲笑群雄,到江湖絕跡史冊空留,悲有時,喜有時,恨有時,憾有時,看遍諸種繁華,品過百樣愛憎,自始至終,再也不曾分離。

尾聲

江仲逸掛冠遠走後的那一年冬天,四族都城雪大如席、玉龍紛舞。街上的行人比平時少了六成,顯出城池的空曠遼闊。箴有力為了安撫北嵎百姓,特地在江仲逸走後將原來的北嵎禁衛統領狄從邊關調回都城,加封為護國將軍。那天狄身披烏金鎧甲,帶著他的軍隊在朔風薄暮中肅然踏上了都城街道,昂揚馬蹄聲迴響過大街小巷,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了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與都城中一反常態的冷清相反,城郊十里外一家名為“醉雪樓”的酒樓裡此時卻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呼喝勸酒之聲此起彼伏。——近幾年來,都城內的顯貴人家盛行雪夜獵狐,每到冬日便攜帶弓箭相約入山,引得外地富商紛紛仿效。這家依山而建的酒樓也便應運而生,外頭看來精巧別緻,室內佈置的富麗堂皇,還特地取了個風雅名字,在酒樓後廂設有上等客房,專做冬日來往遊客的生意。眼下正值晌午時分,大堂前頭的錦繡戲臺上橫著一道案几,後面站著個打扮利索的英俊青年,身穿白衣紫袍,袖口捲了兩道褶子,頭上斜插枝紫檀木簪,一手提著條醒木,一手握著把紙摺扇,正眉飛色舞地說著一段《北嵎天子傳》。

這段故事的主角自然是極具傳奇色彩的北嵎末代國君北辰元凰,說書人已經斷斷續續講了幾天,從元凰弱冠登基一直說到國破家亡,然後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如何偷樑換柱成為翳流教主,如何一統苗疆群雄俯首,如何在江湖上所向披靡縱橫一時,最後又如何被中原眾人設計誘至五爪峰上含恨敗亡,屍身久覓不得。故事本身原就跌宕起伏,如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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