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3 / 4)

能原諒我背叛你,為何就不能原諒我愛你。”

北辰胤斂下眉目,給他一個不能算作答案的答案:“只要你是北辰元凰一天,就永無可能。”

“好,好”元凰連說了兩個好字,含混模糊得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所以你就打算一輩子不再同我說話。——那我立個誓,你總能放心了。”他說完不見北辰胤反對,舉目四顧,悲涼已極:“天上有多少神佛,就有多少聽我今日誓言。我北辰元凰,從今後若再對你北辰胤有任何逾越父子君臣之心,就叫我”

北辰胤截斷他即將出口的狠毒誓言,迅速介面:“就叫你見我斷肢殘軀,死不得葬。”

話音方落,天地寂然,言出如覆水,再難收回。元凰怔怔地看著北辰胤,覺得有一塊火紅滾燙的烙鐵霎那間在他心底燒穿出巨大猙獰的血洞,不知不覺疼地淌下淚來,嗤笑自己居然時至今日還未看破——這個男人從來便是如此,直到很久之後也都將會這樣,一面裡替他承擔所有傷害,一面裡卻又對他殘忍如斯。

“今日一誓,孩兒謹記在心。”他澀聲答道,睫毛疾速顫動起來,削薄的嘴唇呈現出病態的青白,掙扎吐出北辰胤想要聽到的話:“我的,父親”。

十七 並肩

北辰鳳先自幼長在外鄉,少年時起便居無定所遊歷四方,過慣了浮雲流水的閒散生活,不喜歡計較得失成敗。他早聽說了自己庶出皇子的身份,卻也從未因此憤憤不平,只覺得各人皆有命數,這一世合該輪到他灑脫逍遙。他甚至還在街邊彈琴賣藝的時候,遇見過當時還是太子的北辰元凰在北辰胤的陪伴下離宮出巡。那時他以為元凰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心中存了幾分別樣好感,擠在圍觀百姓中間翹首探望,只記得少年太子腰間束著明黃緞帶,氣宇軒昂地跨在一匹雪頂烏騅馬上,時時刻刻都微笑著,好像暖陽照耀裡緩緩消融的清涼雪晶。

鳳先從未見過生身父親,同母親之間亦是聚少離多,由於常年行走江湖,也沒有深交過知己朋友,現在到了皇城,卻一下子有了許多素未謀面的血親,為了他的大業奔走籌劃。登基繼位並非鳳先的初衷,而他同意留下的原因,與其說是為了北嵎百姓安生,不如說是推拒不了惠王同長孫族人的再三堅持。他們將他當作是這場大傷元氣的動亂所帶給北嵎的唯一福祉,企盼他的出現能夠順利平息龍氣長久積壓的怒氣,一面拋開舊時過節對鳳先時刻指點,一面又眾口一詞地誇讚他無師自通,頗具先帝遺風。鳳先聽在耳裡,笑著稱謝,也不比往日被人稱讚琴藝絕倫時候更為開心。過去從不離身的七絃琴放在養心殿裡,宮人們當作寶貝似的不敢觸碰打掃,不過數日便蒙了暗塵。鳳先一日下朝無事,偶然興起想要撫琴自娛,按落琴絃的同時也在琴身上留下一個清晰指印,震散在空中的灰塵讓他眯起眼睛。他停下手指的動作,低頭端詳指印下露出的光鮮桐木,覺得他的人生也正如同漆木琴面一樣被拆分成截然不同的兩段,無以融合。鳳先輕嘆一聲,沒了興致,將琴放回原處踱出殿去。

殿外頭似乎比往日安靜,沒有了來往宮人的匆忙腳步,也聽不見女官的嬌聲喝責,紛擾聲響退讓出原本霸佔著的空間,顯得天空也格外高遠廣大。鳳先抬起頭來,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就看到北辰胤站在他的面前,將邊關兵符丟到他的腳下。

鳳先略一愣神,俯身拾起兵符握在手裡,想到的不是自己龍袍不保,而是昨日才答應過仲遠要催大皇叔早日回來,如今恐怕沒法交代。北辰胤既然有辦法在無聲無息間拿到邊關兵權,自然也能在他眼皮底下調走皇宮守衛,他不率軍圍城宣戰,卻孤身來此相見,不知是要作何打算。鳳先為人坦蕩直接,懶得去猜,揚聲問道:“皇叔此來,卻為何事?”

“就此離了皇城,日後史書裡頭,你便是下詔禪位的先皇長子。”北辰胤開門見山,彷彿在下一個命令:“城中百姓逃過大劫,亦為你母親正了名分。”

“哈,我若是不肯答應呢。”鳳先冷笑道,注意到北辰胤的右肩似有重傷,不能活動自如:“縱然技不如人,你也未必就能殺我。”

“我不會殺你。”北辰胤應道,語調很是平和,不像是爭鋒相對的談判,反像是長輩的諄諄善誘:“我不殺你,你卻也困不住我。你今日不走,我便舉兵破城,你率禁衛頑抗,我便殺到血流成河土皆赤紅,言必信,行必果,你想要多少生靈幫你陪葬,我都替你一償心願。”——說著這般血腥撲鼻的話語,他的神色依舊淡然如同閒話家常,好像不過是同鳳先在午後茶坊偶遇,善意詢問他最近的生計消遣:“皇城五萬百姓,盡在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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