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3 / 4)

身來躍出殿門,在跪著的宮人面前揹負雙手,來來回回踱步。宮人們只管低頭緊縮起脖子,不敢吱聲,元凰瞅準一個平日裡臉熟的太監,上去一腳把他踹翻在地:“我宮裡放著的東西你也敢動!”

那小太監十來歲淨身入宮,雖說在宮裡待了不少年數,今年也不過十八九歲光景,在元凰繼位之後才調來養心殿中,沒見皇上對下人動過粗。他被踢中胸口,悶哼一聲痛得涕淚橫流,趴在地下不敢起來,口裡只顧求饒。北辰胤見此情景,料想是元凰放在寢宮的寶貝物事被人清理出去尋不回來,開口勸道:“新帝入主,養心殿裡怎能再留舊主遺物,他們不過照章辦事,算不得過失。”

“可那是那是”,元凰心虛不敢看他,反覆幾遍都沒能把話說完:“那是我從你書房中取來的王妃小像王府閒置,我怕有人趁虛而入才拿來宮中保管,沒想到,沒想到這幫奴才竟然!”

元凰一面說著,一面偷眼去看北辰胤,想著此次不但當庭逼殺舊事重提,還弄丟了他視若至寶的王妃畫像,只怕他對自己再是寵愛包容,也不肯就此原諒姑息。更何況元凰雖被逼著發了個毒誓,北辰胤卻總歸知曉了他多年以來的愛慕心思,他由此又多了一層驚慌,唯恐北辰胤將他想得卑劣不堪,懷疑是他因妒生憤,故意毀去了母親肖像。

“原來是為的這個。”北辰胤聽完解釋明白過來,面上不見陰霾,反而更加笑著安慰:“難得你那麼有心,丟了便丟了罷,不礙事的。”

“沒想到這幫奴才如此騎牆。”元凰恨恨說完,將滿腔怨怒劈頭蓋臉撒在宮人身上,恨不得將他們全部推出斬首,少頃又覺得北辰胤都已說了不在乎,自己這場大火似乎發得莫名其妙,心有不甘地向北辰胤解釋道:“即便不是為了你,留著那幅畫像,我也好留個念想。”

“你若是喜歡,我再畫一幅給你留在身邊就是。”北辰胤道,垂下眼睛去微笑起來:“眉姬的樣子,我記得住。”

他不說“刻骨銘心”,不說“永世難忘”,而是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記得住”,彷彿分別只在昨日,彷彿聚首就是明朝,彷彿這種清晰雋永的記憶不用耗費絲毫氣力維持,也因而不曾擔心會有一天將愛人溶解模糊的容顏遺落在紛繁歲月深處。元凰原來還道他是為了安慰自己假作大度,此刻才明白那幅丟失了畫像雖然承載著萬種思念,卻從來都不是他用以懷想伊人的唯一憑據,所有需要封存的團圓過往都早已融進他的心胸,時時刻刻被他帶在身邊。元凰被這種毫不掩飾的坦蕩態度感染,一時沒了說詞,訕訕低下頭去,低聲嘟噥了一句:“好。”

翌日朝堂之上,百官們沒有等到北辰鳳先的瘦削身影,卻看到了闊別月餘、愈見矜霸之氣的元皇皇帝。皇城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昨日夜裡就已被皇帝邀入宮中長談,此時露出理所當然的擁護神情;三品以下的官員們無人知會,措手不及,在左顧右盼中拾回了舊時立場,隨聲附和著高呼萬歲。元凰兵不刃血,重登大寶,頒旨大赦天下。皇城百姓們也在第二天裡聽說了新帝鳳先的退位讓賢,以及元皇陛下迎回三王北辰胤,將其加封為一字並肩王的訊息。

其後幾天裡元凰忙得□乏術,一面催促遷都事宜,一面肅清朝野亂黨,他仍命江仲逸為相,赦免了大多官員的通敵罪狀,本想將北辰仲遠貶為庶民逐出皇城,仲遠卻在朝上自求一死:“大哥死了,父王去同他團聚,我也要跟著。我怕去得遲了,讓父王久等,便是大不敬。”

仲遠以前最怕惹事受傷,成天喜歡膩在父王兄長身邊,不是陪著北辰望在王府下棋,就是陪著北辰伯英去競技場看比鬥表演,就算是跟著大夥兒一道秋獮,都屢次央著北辰胤在他身邊陪伴。這樣膽小怯懦只求平安的一個孩子,平日裡見血都要轉開頭去,如今死亡卻成了最不讓他恐懼害怕之事。元凰看著滿眼哀求的仲遠,點頭賜他全屍,明白並不是每一個人在失去一切之後,都能有獨自生存下去重新開始的勇氣;而仲遠直聽到元凰下令將他葬在惠王身邊,才安心閉眼飲落了毒酒。

下朝之後,北辰胤同了元凰一路回宮。——天錫王府數月無人居住,尚在修繕之中,他便應了元凰的提議,暫住在宮中別殿。他似乎很是信任元凰那天的誓言,對元凰又回覆到往日的關懷親近不加防範,元凰平日裡一些若有若無的細小動作,他也全當作是孩子的依賴撒嬌。而在元凰這邊,他當日發誓時候便耍了個小花招,不說是“逾越父子君臣之情”,而說是“逾越父子君臣之心”。心之一字,乍聽起來比情字涵蓋更廣,仔細推敲之下卻又能作各種解釋。《說文解字》裡有言人心“在身之中”,而情則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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