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1 / 4)

感的心,總能輕易察覺到長輩們想要掩飾的感情。

“皇上怎會不喜歡你,”他向元凰保證:“他不讓你賠在身邊,是不想你傷心——做父母的,哪個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哭呢?——太后同大哥他們,也一定不想讓你難受。可是皇上的祭奠禮,一大半是做給外人看的。他們不懂,只以為要哭才是對的。”

“我沒有不傷心。”元凰在他懷裡說,“就算父皇不喜歡我了,我也還是想和父皇在一起。可是明明傷心,我卻不想哭,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北辰胤撫慰地拍著他的背脊:“並不是所有人傷心的時候,都會哭。”

“可是以前我難過的時候,都會哭的”元凰說完這句話就沒了聲音,只將手臂環得更緊。北辰胤聽著耳邊孩子均勻的呼吸,感覺到他溫熱的吞吐打在自己頸子裡。夜那麼靜,靜的好像能聽到月光滴落地上的聲音。北辰胤摟著懷裡的孩子,聽見元凰的呼吸混在木樨樹葉的沙沙聲中,漸漸失了規律。慢慢地他感到肩上滲開一片潮溼溫熱,隨後從頸側終於傳來元凰極力壓抑的抽泣,聽來像是正把一根細絲從糾結的亂麻團中艱難扯出,斷斷續續著隨時都會消失。

北辰胤任由他哭著,這是一個緩慢而艱辛的發洩過程。元凰的哭泣一定被過度震驚悲痛的心拘留在了某個角落,掙扎了很久很久才終於有機會表達。他哽在喉嚨口的嗚咽聲好像是經過了萬水千山的跋涉才到達那裡,因為失了力道而顯得虛無,聽在耳裡那麼不真切。北辰胤本想拉起孩子為他擦掉眼淚,元凰卻死死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把臉抬起來。

“我不要父皇看到我哭。”他說。他的手將北辰胤的脖子環得那麼緊,身體更好像牢牢粘在他身上一樣,幾乎使另一個人不能呼吸。北辰胤察覺到他的整個身子都在瑟瑟抖動,他怕他嗆到,抬起手輕輕順著孩子的背。

元凰感受到背上傳來的溫暖,越發覺得難過:“三皇叔如果三皇叔早些回來,父皇可能就不會駕崩”

北辰胤撫摸他背脊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元凰沒有察覺。他只記得北辰胤將大手覆上他的後腦,像父皇那樣摸著他的頭髮,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元凰“嗯”了一聲,算是接受了北辰胤的道歉。他把臉貼在北辰胤肩上,淚水湧得更兇。

元凰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他從來也不知道一個人身體里居然埋著那麼多的水,似乎怎麼也流不幹。後來他漸漸止住眼淚,揚起一直埋著的小臉,小心貼上北辰胤的臉頰。他感受到男人數日來因夜不能眠而比往常更為削尖的下頜,頜上未剃淨的須茬在方才的黃昏裡看不分明,此時癢癢磨蹭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又麻又酥。墨藍色的頭髮照例編成一股髮辮垂在腦後,卻是草草梳成,並不十分光順,方才被他兩隻手亂抓一氣,此時更顯得凌亂。

他記憶裡的三皇叔,哪怕再是勞累不堪,儀容也總是無可挑剔的整潔,從沒有這般不修邊幅的時候。他大致猜測出這是北辰胤為先皇葬禮勞心費神的結果,也知道今夜回府之後,北辰胤必會仔細修整一番以準備明日的殷奠。

想到這裡,他連日來因為沉痛悲慟而麻木的心上居然無可抑制地升起一股暗暗的歡喜。這種歡喜的感覺好像春天裡的花香一樣,在賞花人最無防備的時候迎面襲來,待要仔細辨尋卻又隱得不見蹤影。他為能看到北辰胤光華背後的一面而感到竊喜,這是他同三皇叔的秘密,沒有其他人可以分享。

因為長時間伏在北辰胤頸間的緣故,元凰漸漸嗅出一股獨特的淺淡香味,掩在層層喪衣下面若隱若現。這種味道不同於元凰所熟悉的宮內貴族們沐浴時候的常用香草,而是更為辛辣芳烈。元凰才哭過,鼻子嗡嗡的不通氣,他使勁吸了幾下,才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說道:“三皇叔身上的味道,同別人不一樣。”

北辰胤聽得元凰的哭聲暫歇,又感覺孩子湊上自己的臉,好久一動不動,呼吸也漸漸平復,以為元凰是睡著了。他正要把元凰抱起來,卻聽得元凰說了這麼一句,倉促之間不知道要怎樣解釋。

“這——這是從邊關帶來的味道。”

北嵎宮中的貴族常常用甘草木瓜放在水裡沐浴,北辰胤在皇城的時候,王府內的婢女也都是如此準備,他對這類事一貫並不留心,也從來沒有挑剔。到邊關之後,軍中高階將領們為了驅邪避溼都用蒼朮浸泡沐浴,北辰胤自然也是入鄉隨俗。今日若不是元凰提起,他都不曾注意到自他回都之後,沐浴所用的香草也又跟著轉換。

蒼朮的香味雄厚刺鼻,要經過長時間的浸泡才褪為淡薄淳雅,能附在人身上經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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