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2 / 4)

散。元凰不知道這種藥草的名字,卻從北辰胤頸間遺留下的蒼朮氣息中聞出了邊關的苦寒穢濁,他難受地閉起眼睛。蒼朮的奇異香氣同北辰胤衣袂上溢位的苦澀艾草味道融合在一起,再夾雜了月光中懸浮著的、即將凋謝的桂花芳甜,在那個靜謐哀傷的秋夜裡調合成只屬於三皇叔的味道,讓元凰永世難以忘懷。

元凰將手從北辰胤頸上鬆開,放落到他肩膀的位置。這時候他才突然發覺,以往要很費勁才能環住三皇叔整個肩膀,如今卻似乎只要張臂輕輕一繞。他尚未經歷太多苦痛的心霎時泛出酸楚,學著大人關切的語調說道:“三皇叔,你瘦了。”

北辰胤忍住笑:“不是——是元凰的手臂變長了。”

元凰從來都是被別人捧在掌心裡呵護,並不習慣用這樣直白的話語去關心他人,尤其那人還是自己的長輩。他鼓起勇氣說了,北辰胤卻不領情,一語點破了事情的關鍵。元凰不覺害羞起來,鬆開手直起身來將北辰胤仔細打量,最後不服氣地嘟囔道:“是瘦了嘛。”

北辰胤但是微笑,不再反駁,抬起衣角替他大致擦了擦臉,看著天色已晚,明日元凰又要早起祭奠,想著要送他回東宮去。他站起來,還記著元凰四五歲時候的習慣,俯下身子要去抱他。元凰捉住他的手,卻沒有想要被他舉起來的意思。

“我都是自己走。”他說,好像邀功似的,拉著北辰胤的手向東宮方向走去,又想起一直以來耿耿於懷的問題,開口道:“三皇叔,你走的時候我去城外送你,在你背後揮手,你為什麼不回頭?”

北辰胤想了想,回答說:“我怕看到你傷心的樣子。”

元凰沒料到會是這般直率的回答。他仰起頭,北辰胤也正低臉看他,神色安詳不見起伏。元凰雖然不習慣三皇叔說出這樣的話,低頭想想又覺得這個答案很是合理,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直到多年以後元凰才猛然驚覺,其實早在先皇殷奠禮前的那個木樨流金的月夜裡,北辰胤就以一個無法偽裝的方式向他昭示了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同愛護——再沒有哪一個夜晚,哪一個人,能讓北辰胤如此不加掩飾地坦誠自己的情緒,將心底最柔軟最無防備的那一塊暴露在另一個人面前。

在第二日的殷奠禮上,長孫太后同諸位大臣們終於如願以償地等來了北辰元凰在北辰禹駕崩後的第一次哭泣。讓四族來訪看客們尤為滿意的是,元凰跪在靈前放聲大慟,以至忘了禮儀,撲到金匱前頓足號啕。元凰拋下了所有矜持羞恥,將他積壓多日的苦痛一併展示在眾人面前。而他最真實最寶貴的淚水,已在昨夜最親愛人的肩頭,默默流盡了。

十七 渡岸

北辰胤的回朝鎮壓下了先前改換太子的蜚短流長,也杜絕了皇城內由來已久的,關於天錫王永駐邊關的謊言。北嵎是個極重孝道,也講求效率的國家,先皇喪儀操辦地一絲不苟,太后同兩位皇叔的攝政也一樣平穩迅速。殷奠禮之日,前來弔唁的四族使節不僅見到了少不更事的太子,更見到了此後十數年內北嵎朝政的把持者。

長孫太后出生書禮之家,入宮後端賢淑德,母儀天下,廣受皇城百姓尊崇;惠王望在民間的聲望雖不甚響亮,卻因為人敦厚仁善,在朝中最是德高望重;北嵎得他二人坐鎮,更兼諸臣盡心而謀,已無近憂。奉詔回宮的天錫王胤,更是素有北嵎戰神之名,令四族聞之膽寒;而他在邊境兩年間,北嵎邊關墨城已成為周邊城池紛紛仿效的物件,足可見其文治之能。

寰州、合巍、西豳、南沂四族大王私下會晤之時,將北嵎當前的朝局戲稱為“二王一後”。這一稱謂帶有明顯的□暗示,成就了有心或無心閒人們茶餘飯後的口頭痛快。撇開這種心理安慰不談,本以為因北嵎皇帝猝然離世而有機可乘的周邊諸侯們,在皇城的殷奠禮上再次見識到了天都的強大穩固同不可摧毀,只得將他們的千秋大夢暫且收藏進了口袋。

另一方面,北嵎朝中的權力制衡,也因這種“二王一後”的局面而有所更改。在北辰望的建議下,兩位親王各自臨時接管了一半本應由皇帝親掌的禁衛軍,而兩人屬下禁衛軍的巡視範圍也有了重新調整,由原來的內外分治,變為協同管轄。如此一來,北辰望所轄的禁衛需要負責半數的城外戶籍,而北辰胤所轄的禁衛也擔負起保護皇宮安全的職責。

長孫太后受先皇臨終託孤,按北嵎朝例亦當是太子成人之前皇城內的最高掌權者,地位尚在兩位皇叔之上。話雖如此,她卻明白這天下終究是姓的北辰,容不得外人插手;倘若自己果真萬事親臨,拋投露面,遲早會被有心人扣上個外戚專權的帽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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