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背。換好衣服,我匆匆的趕到華陽宮,華陽宮的宮女內侍全部跪倒在如妃寢殿的中庭裡,哭聲嗚咽聲陣陣鑽進了我的耳膜。
我腳下虛浮的邁進了如妃的寢殿,翠兒柳煙以及幾個如妃的貼身宮女都跪倒在地泣不成聲。我隔著一層輕紗看到了如妃躺在床上影影綽綽的身影,似在沉睡般。近來她大多時候都是這麼睡著的,我在想是不是太醫和宮女們都弄錯了,把正在午憩的如妃誤診成了彌留。
“公主···您看看娘娘吧,娘娘一直在叫著您和六殿下的名字···”翠兒跪行到我身前,滿臉的淚水模糊了那張清秀的小臉。
輕紗帳前我佇立了良久,才總算穩定下來了情緒,多次伸出去又縮回來的手終是堅定的撫開了那層輕紗。雕花大床上,如妃已經換好了朝服,一切都收拾的很妥帖,還化了淡淡的狀,竟不似一個病重,隨時會撒手人寰的人。
我蹲在了床沿前,握住如妃那瘦的觸目驚心的蒼白的手,觸手的溫度涼透了我的心。
“城兒···城兒···”如妃的嘴唇幾乎看不到開闔,聲音也小如蚊蠅。
我使勁握了握如妃的手,希望她能感知到我:“如妃娘娘,城兒在這,城兒在這。”
“你六哥···回···來了嗎?”
我強忍著淚水,安慰道:“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娘娘您撐住,千萬不可放棄···”
我緊緊咬住下唇,生怕我的嗚咽聲會傳進如妃耳中,我怕她聽到,會沒有了撐下去的力氣。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的對待這對母子,多年的分離卻連最後一面也不要他們見上,六哥,對不起,我竟沒能護住如妃娘娘,對不起···
“城兒···你···要照顧好心···兒,照顧···好自己,我再也···無法護著你···和心兒,我要···去見你孃親了。你莫要悲傷···告訴炎兒···母···妃再無法···陪他長大。”
我再也無法控制淚水,啜泣聲終是不受控制變成了大聲的啼哭,為什麼這一世,老天爺還是要我一次次的品嚐失去最親近的人的滋味?為什麼老天就不能待我寬厚一些?
“娘娘,六哥馬上就會回來了,你不是說過會看著我們長大的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可以不守信用···”
如妃的雙目艱難的睜開了一絲縫隙,眼中不復光彩,一派死亡前的陰霾之色籠罩在整個寢殿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能看到我,可我知道她能感知的到。
“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在遼州時,最幸運的···便是認識了秀兒,我一生孤苦,不曾···不曾知曉親情為何物。秀兒···秀兒是···”
我靜靜的聽著的如妃最後的話語,我本以為她會提起父皇,可是,在她最終的回憶中,絕大部分都是與我孃親有關,我緊緊咬著自己的食指,深怕我的哭聲會打斷如妃的話,更怕自己聽不清那呢喃般的話語。
“秀兒···你···來接姐姐我來了嗎?”如妃的嘴角揚起了她在我回憶中最美的一個笑,儘管她的眼睛在流著淚,可那笑容竟是那麼甜美,似乎是看透了人世間所有的謎題般的豁達,又似乎是想將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活著的人心中。
我知道,人死之前是會有幻覺的,現下如妃怕是已經出現了幻覺了,可是,她為什麼不能再等等,再等等自己的兒子呢?我再顧不得會不會影響到如妃,轉身大喝道:“太醫呢?那些個太醫都是死人嗎?都死哪去了?”
翠兒哭著不斷的叩頭:“回公主···太醫們說娘娘···娘娘已經彌留,皇后娘娘來看了一眼,便···將太醫都遣散了···”
難怪,自我進到華陽宮中便一個太醫都沒見到,就連來看望的嬪妃都沒有,諾大的華陽宮竟除了內侍和宮女再無旁人,淒涼的讓人心酸。
“傳本宮的口諭,太醫院所有太醫一炷香的時間內趕來華陽宮,有敢違抗命令者,以大不敬之名論罪。”我幾乎咬碎了口中的牙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在往外蹦般。
看著翠兒又哭又笑的跑出去傳我的口諭,我又趕緊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如妃身上,眼下的如妃眼睛已經闔上,雙唇也抿到了一起,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般,呼吸淺的幾乎和沒有沒什麼區別。
命令傳出去半柱香時間不到,很多太醫便呼啦啦的趕回了華陽宮,診脈的診脈,熬藥的熬藥,施針的施針,忙的一塌糊塗。我一直蒼白著臉坐在外廳榻上,著人去請父皇,得到的回答只有六字‘勿再徒增心魔’。我明白父皇的意思,也能理解她,卻不能贊同